薑虞問,“他可知匕首的來曆?”
“他說從未見過,況且這一年是君侯夫人在帶孩子,上下都說匕首是庫房裏的舊物,也沒登記在冊。”
薑虞哂笑,“既然出現在長平侯府,便和他們脫不了幹係。”
侯府與王府是親戚,那當年爺兄戰死邊塞,崔氏是否知情?
想到此處,她的心一通亂跳,手險些握不住簿冊。
紫述清洗手巾沒發覺,自顧自說:“奴還打聽到,那日老王妃親口告訴君侯夫人,您得了失心瘋。”
薑虞蹙眉,“為何說到這些?”
紫述搖頭,“老王妃說您要和離是得了失心瘋怕傷害大王,她不同意,您瘋得越發厲害。”
薑虞沉默著。
該不會阿姑得了失心之症吧?
否則她近些時日的舉動,實在讓人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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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晌,薑虞歇過午覺才見韓娘和金盞回來,便問,“人走了?”
“是,明日還要來的。”
韓娘應聲道:“庫房中綾羅錦緞便有三十六種,更遑論各樣器皿,還有其他各處的庫房,約莫年後才能驗完。”
金盞跟著嘟囔了句,“哼,拿著雞毛當令箭唄。”
薑虞捏捏她的臉頰,“還氣著呢?”
“您是沒瞧見她那趾高氣昂的模樣。”
金盞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人說了,事有人辦物有人管,徇私貪墨必嚴懲。怎麼呢,王府就數她王八殼兒最大唄。”
薑虞捏了塊蜜榛子放進她嘴裏,“金娘子消消氣吧,連我一道罵了。”
金盞紅著臉低下頭,不敢言語了。
正說笑著,外頭有人回稟,“三娘子,老王妃派人送藥來了。”
薑虞抬眸望向窗外。
還是早上那位女使,拎著那個食盒。
韓娘憂心忡忡,“怪了,近三年老王妃對娘子不聞不問,如今不過是躺了一日,送藥這樣勤。”
薑虞把人叫進來,同早上一般佯裝喝了,“藥需用多久,苦得很。”
女使接過空藥盅,殷勤地勸,“良藥苦口麼,明日奴便不來了。”
未待眾人有所反應,就聽她又道:“老王妃說天寒,藥在路上涼了便沒了藥效,請三娘子每日去紫雲樓晨昏定省時再用。”
到底什麼靈丹妙藥要看著她吃才安心?
薑虞越發覺得古怪,如今不能打草驚蛇,暫時以靜製動。
她隻說:“得你提醒,是時辰去給阿姑請安,同我一起走。”
“是,奴伺候三娘子。”
女使叫來了肩輿,讓四個粗使的老婢抬了薑虞往紫雲樓去。
行到半途,遠遠就見前方烏壓壓百十來號人,隱約傳來哀嚎聲。
薑虞側目瞧瞧。
女使便解釋,“曹孺人下半晌查賬,捉了三個貪墨布料的,算下來足有六百兩。”
紫述冷聲問,“這是當眾行刑?”
“是,曹孺人讓她們把貪墨的吐出來,再打三十棍送去衙門。”
正說著話,前方的人群左右一分,當中六個老婢分別拽著三個癱軟成泥的人走了出來。
她們身後三道血淋淋的拖痕,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