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妙柔向她邁一步,“那你說說,兩對瓶子在哪?”

陶姑子說:“本就不在珠鏡小築的庫房。”

“去年中秋後君侯夫人還了瓶子,婢子來大庫房領時內管家說老王妃留用,簿冊上都寫明了。”

曹妙柔拂袖訓斥,“胡言亂語,大庫房的賬冊上分明寫著你已領回,有內管家和你的簽字畫押。”

“那不是奴簽的。”陶姑子不肯掉淚,忍到發抖。

“你……”

薑虞瞧了眼曹妙柔,“拿賬冊給我。”

“是。”

曹妙柔捧了大庫房的簿冊,翻了幾頁遞給她,“王妃請過目。”

薑虞瞧了瞧,“這賬冊是假的。”

“大庫房的賬冊用的是雁頭鬆花紙,這本用的卻是香皮紙,紙張紋路雖相似,但香皮紙略帶棧香木味。”

曹妙柔蹙眉,“王妃已經三年未曾理家,大庫房難道不能換紙張?”

“換了也無妨。”

薑虞笑,“隻是香皮紙是今年開春才進入京城,王府最早采買也是四月,可你瞧這賬冊上的簽字畫押卻是去年中秋後。”

她抬手敲敲簿冊,“分明是有人偽造了啊。”

曹妙柔耳根瞬間紅了。

那廂大庫房的內管事跪地嗚咽,“老王妃,王妃明鑒,奴不曾偽造。”

“你偽造與否都與曹孺人講。”

薑虞起身,“阿姑,既然暫時沒有實證,兒媳便告退了。”

“薑虞——”

盧湘拍案而起,“你這話何意,難不成是我的人汙蔑你嗎?”

曹妙柔趕緊出聲打圓場,“奴查驗過,老王妃身邊的人無辜,可旁人手腳不幹淨。”

說罷,她又看向陶姑子,“王妃是你的主人,主辱則奴死,但除夕將至不易見凶,便饒恕你。”

“給你三日時間將瓶子還回來,或者補足四千兩銀子,這事算過了。”

薑虞難以置信,這是什麼混沌心腸?

在曹妙柔眼中,賣身為奴者已不算人,隻是她表忠心的見麵禮嗎?

她不願再分辯,對盧湘行禮,“兒媳告退。”

出了門還能聽見盧湘在身後嚷著“無法無天”。

回了珠鏡小築,薑虞問韓娘,“陶姑子的娘是在魯國公夫人身邊伺候?”

“是。”

韓娘說:“她十來歲與生母走散,被牙婆賣到王府;兩年前您與國公夫人同廟進香,她們母女才相遇。”

薑虞想了想道:“往後她在王府裏必是寸步難行,待被放回來,問她願不願去國公府。”

韓娘應下,“奴這就去尋她的賣身契,再寫封信,她若肯去也好有營生。”

薑虞揮揮手,“去吧。”

直到晚膳時分,她才聽聞陶姑子被放了回來。

韓娘來回話時直歎氣,“她隻說謝娘子大恩,有人看著她,奴便沒再問。”

薑虞不置可否,忽然瞧見院子裏多了個小女郎,七八歲模樣,坐在樹下吃蜜餳。

她好奇,“誰的孩子?”

韓娘張望一眼,“是陶姑子家的豆蔻。”

薑虞心念一動,便覺不好,“快去尋她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