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虞不解盧湘的話,正要問時沒留神將弓臂撞在了座椅扶手上。

咚一聲。

盧湘當即一個後仰,尖利的嗓音幾乎刺破耳朵,“你,你要作甚?”

雖然薑虞著錦衣華服,但披頭散發,臉頰帶血,深更半夜宛如修羅,誰看了能不怕?

“敢問阿姑何出此言?”薑虞將弓箭放在腳邊,順手用衣袍蓋住。

盧湘看了兩眼,嘴角抽動,“暴民到處砸搶,唯獨珠鏡小築安然無恙,你敢說與你無關?”

還有此等事?

不過這倒是緩解了心中不安。

薑虞搖了搖頭,“兒媳今日寅時三刻離家入宮,如今才回;況且暴民亦非兒媳帶入府中,也未曾來往,如何指使她們為非作歹?”

盧湘打量她兩眼,冷笑道:“府中出事,你竟還在拈酸吃醋,搬弄是非?曹氏乃詩禮之家,教養不出亂家的女郎。”

如此偏袒之言,聽著讓人發笑。

薑虞心中氣悶酸楚,再三忍耐才平靜開口,“兒媳從各處捉了數十暴民,阿姑一問便知。”

說罷,她命人帶俘獲的暴民來,又命樓中女醫將曹妙柔救醒,“也讓孺人聽一聽。”

曹妙柔早被嚇昏了過去,這會兩名女醫連番施救才悠悠轉醒。

人剛睜開眼,一見陸續被拖拽進來的人不由得渾身打顫,險些又失聲尖叫。

暴民有二十來個,渾身血淋淋的在地上哀嚎扭動。

屋內的女眷紛紛躲閃,背過身去抱成團不敢看一眼。

薑虞指了一個還算齊整的叫人拖過來。

那女郎緊緊護著懷中一塊碎餅,圓睜著兩眼透過亂蓬蓬的頭發到處亂看。

當她看到薑虞時,金盞邁步擋在了她麵前,“叫什麼?”

“紅,紅兒。”

紅兒咽了口口水,又看向曹妙柔,“小,小老婆給我改過名,叫啥我忘了。”

“你胡說什麼?”

曹妙柔的婢女上前一步,厲聲嗬斥,“賤民無禮。”

紅兒趕緊把沾了土的餅塞嘴裏,邊吃邊嘟囔,“我說的實話,就是她,你們家男人的小老婆。”

她三兩口咽了餅,噎得直翻白眼,“嗝……她說你們家有吃的,還有錢,我就跟她來嗝……”

“你……”

“然後呢?”

金盞瞪了眼對麵橫眉怒目的婢女,接著問紅兒。

“然然後就進你們家了啊。”

紅兒抹抹嘴角,意猶未盡地舔幹淨手指上的餅渣,“但你家小老婆不是東西啊。”

“說好了給飯給肉,可一頓就給一張餅,一碗飯,我一次能吃五張餅三碗飯,還得拿兩條木頭跟一桌子人搶菜,不讓手抓。”

“我餓啊,多拿就被打,還一天不給吃,非讓念書識字,我從小就沒讀過書,就種地。”

紅兒對著曹妙柔直撇嘴,“還改我名兒,我從娘肚裏出來就叫紅兒,你又不是我爺,改名幹啥?”

曹妙柔氣紅了眼睛,顫聲道:“粗俗卑賤之人,不可救藥。”

“我呸。”

紅兒啐她一口,“你賤你賤,你不賤你給男人當小老婆?”

“你……”

曹妙柔從未遇過這樣無賴之人,一時又想不到辯駁的話,委屈得直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