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往後不必說。”

薑虞把空茶盞遞給她,“她是阿姑親自選的孺人,公開帶在身邊教養,曹氏錯,便是老王妃錯。”

所以,至少在人前,曹妙柔永不可能出錯。

“奴為娘子不值,”韓娘強忍悲聲。

薑虞抬手拭去她的眼淚,“我總要離開王府,不會做一輩子的越王妃。”

“是,”韓娘破涕為笑,“是奴瞧著後宅慘狀胡言亂語……”

“你且等等。”

薑虞忽地想起昨晚盧湘的懷疑,起身問道:“珠鏡小築當真無人闖進來?”

“是,那些暴民還說來回數趟,都沒發現這兒住了人,還以為隻是座花園。”

薑虞想不通,卻莫名想起一人,“孟七娘昨晚是在此處,還是混在暴民裏?”

韓娘道:“她同婢女們一直守著院門,半步也沒離開,直到天亮才回去休息。”

“是麼?”

“娘子覺不覺得她……”

韓娘沉吟片刻才說出口,“第一回見她,正逢娘子的膝蓋突然痊愈,這一回又……”

話說一半,被匆匆而來的金盞匆匆打斷。

“娘子,王府元日暴亂被禦史彈劾,聖人將越王罰跪在承天門外,下旨求情者同罪。”

承天門乃是上朝必經之處,來往朝臣官宦皆能看見,崔奉洲大約是大殷第一個被羞辱至此的天子寵臣。

這一次,怕真是大禍臨頭了。

薑虞遮住眼睛,越王首當其衝,自己這個王妃還能安穩幾時?

與此同時,紫雲樓也接到了消息。

盧湘雙手緊握,赤著腳來回踱步,“我的兒我的兒,不會的不會的……我要進宮去救他。”

“老王妃,老王妃冷靜啊。”

女使跪在她麵前哭求,“您的禁足令尚未解除,出了紫雲樓就是抗旨,隻怕給大王雪上加霜……”

“對對,你說的對。”

盧湘顫抖著手往外指,“去叫薑虞,讓她進宮,進宮求太妃,給我兒作保。”

女使連滾帶爬地出了門,不多時又跌跌撞撞地回來。

“怎麼樣,”盧湘一把抓住她的領口揪到麵前,“薑虞進宮了嗎?見到太妃了嗎?聖人如何說?”

女使戰戰兢兢道:“三娘子她,她尚在昏迷中……”

盧湘一腳踢開女使,咬牙切齒道:“怎麼還不醒,紫述不是師從太醫署令,竟如此廢物?”

女使蜷縮在角落痛得滿頭是汗,卻大氣不敢出一聲。

盧湘完全失去了理智,仿佛一頭暴怒的野獸,直到她想起薑虞的昏迷興許是被她投毒所致。

下毒至今,算起來也有十來日了。

盧湘猛地跌坐在榻上,“怎麼偏偏是今日毒發,哪怕晚一日,也能救回我兒。”

崔奉洲送藥來時也沒說是什麼毒,奔著要薑虞的命去的,自然也不會配解藥。

唯一的希望破滅,誰能來救救她的兒子?

盧湘一直想到了入夜,宮中仍未有消息傳來。

絕望之際,她抬頭望向了房梁,若是她一根繩吊死了,聖人興許會放崔奉洲回府。

她一命能換她兒一命,也是值得的。

畢竟,萊陵崔氏的血脈不能斷送在她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