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奉洲交還了理家之權,除卻郡王府的財權。
日常的收支經費、田莊經營以及封邑賦稅等等,仍舊被掌握在盧湘的手中。
薑虞看著後宅內管家送來的賬冊符印以及鑰匙等物,隻一笑,“有勞你。”
“三娘子言重了,”新任內管家把腰彎得更深了,“另郎君有言,望娘子以家事為重,勤勉不輟。”
交了權也得羞臊她一二。
薑虞佯裝不知,“你去回複郎君,我行事自當恪守綱常禮教,家宅和睦為上。”
“是。”
待內管家離去,金盞叉著腰對著前院的方向啐了一口“呸”,被韓娘揪著耳朵拎回屋。
“娘子給老夫人請完安便要進宮謝恩,你這小潑皮成天沒個輕重緩急。”
金盞不敢怠慢,一麵呲牙咧嘴無聲呼痛,一麵給薑虞梳妝。
薑虞通過鏡子瞧見了,反手捏她撅起的嘴,“罵回去了,還這樣委屈?”
“奴替娘子不值。”
金盞眼睫輕顫著,“主母與管家有何分別,不過每月多十八兩銀子。理家得當是應當的,出了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如此還不被信任。”
薑虞靜靜聽完抱怨,“你說得不錯,世道本就偏愛郎君,薄待女郎,好在你我不用在此蹉跎太久。”
替她更衣的韓娘本想勸一句謹言慎行,可轉念一想,何嚐不是這個道理?
以往不明白,可經曆薑環寧與陶姑子之死後再執迷不悟,那便是蠢。
她低聲問,“娘子,可財權仍舊在老王妃手中,怕是不易尋到崔氏的把柄。”
“破屋逢雨,便不會隻漏一處,”薑虞按按她的手,“稍安勿躁,走吧。”
她先到了紫雲樓。
剛進院便聽見身後有人喚,“三娘——”
薑虞回身,頷首致禮,“阿姐。”
來人是崔奉洲的庶長姐崔文真。
隻見她麵帶疲憊,匆忙攏了攏鬢邊的碎發,回了一禮,“臉色怎麼還如此蒼白,身子不是好些了?”
薑虞點頭,“略微能走幾步,時辰長了就氣短。”
“元日那晚便瞧你病歪歪的,估摸著提著一股勁救的人,還是要多休息。”
說完,崔文真又整理一遍袖口,這才望了眼正堂,“走,走嗎?”
她動作慌亂,把立領披袍的銀線勾出一根戳著脖頸,約莫覺著癢,再撓撓下巴,又撓出一綹紅痕。
薑虞便慢下了步子同她敘話,“阿姐也是來給阿姑請安?”
崔文真的生母是老越王發妻的陪嫁,在主母病故時便懸梁殉主了,年幼的崔文真後由盧湘尋的姆母照顧長大。
盧湘等崔文真十五歲及笄後,又找了個門第稍次些的世家子給她做了上門女婿。
郎君如今在戶部補了五品的倉部度支主事,與崔文真育有一女汪瑤,今年十五歲。
隻是這一家三口尋常單門獨院過日子,除了年節祭祀,鮮少外出走動,薑虞嫁進門七年,見麵不過五回。
一同來見盧湘是頭一次。
崔文真的臉都快抖僵了,“阿娘差人尋我說是有要事交代,三娘可知是何事?”
“不知。”
此言一出,便見崔文真更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