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使麵露訝然,“自然去的,曹小娘子哄得老王妃極是高興,老王妃說離不得她呢。”
那多半沒好事。
薑虞搖搖頭,轉身進了珠鏡小築,迎麵見紫述過來。
她腳下生風,難得急切的模樣,薑虞便有意逗她,“見情郎也不過如此心急了。”
“奴與娘子說正事。”
紫述揉揉發紅的耳朵,“那日隨娘子進宮,奴去太醫署問毒藥湯的來處,方才他們差人送了信,說是西北,叫九連環。”
“什麼說法?”
“此毒由九種藥材接連為藥引引出毒性,連續服用月餘可使人纏綿病榻不起,每日或耳聾或目盲或口齒不清,周而複始直至閉氣而亡。”
薑虞哂笑,“當真是煞費苦心。”
紫述又道:“其中一味叫火苓桃,隻長在,安苓峽穀。”
薑虞渾身發涼,沒留神腳下,險些絆倒。
安苓峽穀是父兄戰死之處,他們屍骨無存,隻留下三座埋了將印和兵書的衣冠塚。
紫述扶著她在廊下坐定,“安苓峽是軍事重地,火苓桃又極難生長,太醫署已數十年未見過此藥,民間也遍尋不到。”
薑虞伏在欄杆上頭痛欲裂,“既然稀罕,郡王府從何處得來更易查訪。”
“娘子寬心,”紫述揉按她的穴道替她緩解,“奴已托人去了。”
薑虞按住她的手,“再派可信之人攜重金送往邊塞,尋一守捉郎去探探安苓峽穀。”
“是。”
雖有安排,但事關爺兄身死,薑虞依舊夜不能寐,天亮起身後強打精神前往紫雲樓。
紫雲樓今日門庭熱鬧,紅燈彩綢,喜慶勁兒越過前幾日冷冷清清的元宵。
“三娘來的正好。”
薑虞剛下了肩輿,便見崔文真小跑著過來拉住她道:“我也有好事同你講。”
她臉上的笑抑製不住,“本該昨日就去尋你,恰好碰上淨街和宵禁,便留宿在了長平侯府。”
那麼就是事成了。
薑虞也為她歡喜,“想來是盧家大兄體恤阿姐。”
“自然,表兄向來和善。”崔文真腳步輕快,“今日天真好,不知道老王妃又有何喜事呢。”
薑虞與她前後進了正堂,可一見了裏頭的人心下便是一沉。
盧湘於上首坐著,身邊陪坐著兩個陌生女郎,瞧模樣像是宮中的六品女官。
下首是笑語嫣然的曹妙柔,對麵站著低頭不語的汪瑤。
仔細瞧去,小女郎臉色慘白,腳都在抖。
“阿瑤?”崔文真麵上頓時失了血色,兩步上前抱住孩子,“你怎麼在此?”
“沒有規矩。”
不待汪瑤回應,盧湘厲聲斥責,“你做阿娘的當為女郎表率,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崔文真腳下一軟。
薑虞伸手扶了一把,低聲道:“莫慌。”
崔文真這才站穩了給盧湘行禮,而後踉踉蹌蹌坐在汪瑤身邊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人齊了,盧湘瞧了她們一眼,“今日讓你們來,便是商議阿瑤進宮之事……”
“阿娘——”
崔文真立時整個人滑跪在地,磕頭帶響,“阿瑤她不可……”
“崔文真——”
盧湘冷笑著打斷她的話,“是不是當年老越王一句‘殉主可敬’讓你生出傲然的錯覺,你不過是賤奴之女,有何資格違背我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