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虞提筆沾墨,“因為我要知道崔奉洲有沒有和戶部勾結。”

要崔氏樹倒猢猻散,理由要麼是貪汙要麼是包藏禍心,崔氏不可能幹幹淨淨,隻是她不清楚髒到了何種程度。

所以汪瑤的事是個極好的契機。

她利用了崔文真愛女心切。

想到此處,她寫不下去一個字,對韓娘笑了笑,“若是二兄泉下有知定然嘲笑我,他帶我讀的兵書謀略全用在內宅興風作浪上了。”

韓娘聽得鼻子直發酸,搖著頭哄她,“二郎君在世時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裏最疼愛娘子,若他如今知道,也隻會心疼你。”

“他哪裏心疼,多半提槍殺進郡王府劫了我回家,然後讓阿爺和大兄去天牢救他。”

薑虞想想覺得滑稽,可心裏一酸險些落淚,便岔開話題。

“原本我讓你尋人到時在法會前鬧一場,可方才我聽真大娘子所言,受害的還有不少,甚至有亡故的。”

韓娘皺眉,“那更坐實了罪名,奴這就去找受害的無辜百姓。”

薑虞點頭,“若真能找到,更要鬧得人盡皆知,到時禦史台勢必彈劾,看誰保得住那惡鬼。”

“是。”

韓娘瞧瞧名冊正欲要走,忽地看到一人名,“尚食局孟尚食,娘子要請她?”

“她救了我一命,年節裏送酒到底是禮數不周,這次趁機再送些重禮。”

薑虞用筆杆抵住腦門,想著若是趁機能結交一二,那就更好了。

轉過天來,她與崔文真尚未爭執到臉紅脖子粗,盧湘就答應了法會的事。

還言此事是善舉,既為病故的汪瑤積陰德,又造福百姓,須得大辦。

薑虞自然溫順地答應。

當日所有的帖子便都散了出去。

孟極是當晚回寢宮時接過了唐軫手裏的請帖,“臘月二十五,普慈寺。”

唐軫回道:“寺中已經貼出了預展,汾陽郡王府出了七件瓷器和字畫,還有接了帖子的官眷出首飾衣物,聖人是否臨幸法會?”

孟極沒理他,將帖子瞧了又瞧仔細放在枕邊,起身去尋衣裳。

他挑了數件女郎的衣裙頭飾,試到了醜時也沒有稱心如意的,索性扔到一邊。

“再去做些。”他走回榻邊,拿起帖子抱在懷中,

唐軫困得眼皮打顫,應了聲剛要轉身,便又聽他道:“等等,問清她那日穿什麼再做。”

“是。”

改了幾回,到底是定下了一身鬆霜綠的女郎衣裙。

臘月二十五天未亮,孟極便進了寺內,由比丘尼領著前往舉辦法會的院落。

還是當初那間,他一眼便瞧見了站在禪房前的薑虞。

她穿著鬆霜綠的外袍,雲濃紺發,束素腰輕,笑起來豐神豔豔,聲音溫柔如水。

眼前人來人往,他隻瞧得見她一人笑,聽見她一人語。

不知道領路的比丘尼何時走的,終於見她偏過頭來望向了他,“孟尚食?”

“奴孟氏,見過三娘子。”

孟極彎起唇,歪頭對她笑,“娘子近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