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換了寢衣,正琢磨著,金盞抱著一摞賬目回來了。

她氣喘籲籲地道:“真大娘子說當年汪升入贅時,除去金銀,田土山園房廊足有數十處。”

“他賭錢揮霍掉金銀,又昧下郡王府不少珠寶器物,倒是沒動這些私產。”

薑虞走到翹頭案前坐下,拿近燭台翻賬本,“真大娘子有什麼打算?”

“大娘子說她不要姓汪的一兩銀子,嫌髒。”

金盞趴在她麵前喝水,唉聲歎氣,“方才她去尋老王妃說,被老王妃訓斥了,回了夢溪園正哭呢。”

薑虞抬眸,“這麼說,老王妃是打算留下這筆錢?”

“郡王府花錢如流水,這筆錢能解多少燃眉之急?”金盞掰著手指頭數,“換作是是奴,誰來要,奴跟誰拚命。”

韓娘和紫述聞言,紛紛哼笑。

薑虞忍俊不禁,用筆杆戳戳她的額頭,“瞅瞅你那財迷模樣。”

金盞撅起嘴,“不過真大娘子說了,她不要歸她不要,娘子若是另有謀劃,她聽您的。”

“知道了。”

轉過天來,薑虞帶著汪升入贅時的定貼單去見了盧湘。

“阿姑請看,這茶園、綢緞莊……”

她說得越詳細,盧湘的眼睛越亮。

薑虞佯裝沒看見,隻說:“阿瑤病故,阿姐傷心過度,要把這些還給汪家,兒媳想著這樣也好,省得汪家繼續登門鬧事……”

“哼,你們當真是瞎了心。”

盧湘一拍桌子,“姓汪的沒給崔氏做貢獻便罷了,險些還敗了家,你們要還?真是頭發長見識短,我不尋汪家的麻煩便是開恩。”

薑虞垂眸,那就太好了。

瞧她低眉順眼的模樣,盧湘越發得意。

如今的薑虞,再不是當初鬧著和離的女郎了,看到薑環寧死,曹妙柔懷孕,她怕了。

想想也是,離了崔氏,她還能活幾天?

想到此處,盧湘斜她一眼,“你想個辦法,錢留下,也別讓汪家再來鬧,我瞧著心煩。”

“是。”

薑虞柔柔一笑,“兒媳倒有個主意。”

“說。”盧湘不耐煩地端起茶盞。

“女郎待字閨中時都有一份奩產,出嫁時帶入夫家,屬於女郎私物,阿姐招的是上門女婿,因此奩產仍舊在家中總賬上。”

盧湘來了興致,“你繼續講。”

薑虞攤開賬冊,“這些年汪主事為了不還債,財產的物主權在他與阿姐間幾經變更,夢溪園的賬早就是一團亂麻。”

“兒媳想著,倒不如把他入贅時的財產全部記在阿姐的奩產下,如此就算到了衙門,他也莫想拿走分毫。”

盧湘萬萬沒想到她有這樣的成算,為了爭寵,什麼陰謀詭計都用上了。

她嗤之以鼻,“我倒是小瞧你了。”

薑虞笑一笑。

盧湘上下打量她,“我知道你如此是想獲我兒歡心,但決不許拈酸吃醋,把武將之流的髒臭算計使在後宅。”

“你雖為郡王妃,但依舊依仗我兒過活,我們瞧不上你,然而終究是念你父兄為大殷做的貢獻留你在此,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