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慌慌張張奔過去攙扶,到跟前才發覺薑虞的耳根紅透了。

*

下半晌,薑虞歇了個午覺。

剛起身便聽說曹妙柔和汪家人同仇敵愾,還把自己愾到動了胎氣,府醫到這會還沒走。

她正琢磨著差個婢女問候一聲,那廂便有人來報,郡王回府了。

崔奉洲連飯都來不及用,徑直去了紫雲樓,母子二人說了好半晌話,他才肅著一張臉去了茱萸館。

薑虞聞言對那婢女笑了笑,“別去了,自個兒忙事去。”

“是。”

她又躺了回去,攤開兩份賬本細細地看起來。

難得悠閑了半日,可入夜,竟又做起那場噩夢。

鮮血淋漓的巨龍竟然從通天的白玉階上騰空而起,仰天長嘯,繞著雲層之上的樓台殿宇盤旋了數圈。

然後它徑直向她衝過來。

龍爪張開,凶狠地抓她麵前那道並不存在的牆,抓到龍爪盡斷也未曾停下。

它雙目含淚,直直地掉落下雲端;後又翻身而起,用身子去撞,似乎要撞開那道牆。

薑虞喉嚨嘶啞得幾乎出不了聲,“別過來,沒用的,你,快走!”

一聲龍嘯,撼天動地。

血淋淋的龍爪摁在她麵前。

它對她搖頭,龍目中血淚如注,用爪子輕蹭她的臉,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薑虞的心仿佛瞬間被撕裂成片,捏成齏粉。

她用力地拍打著麵前無形的牆,“快走,快走,阿端……”

幾乎是瞬間,她睜開了眼睛。

眼前霧青色帳幔如雲,耳邊是漸漸消失的龍嘯,還有快要撞破皮肉的心跳。

什麼都不剩下,隻有沉沉的夜色。

帳幔外有昏黃的燭影搖搖,緊接著是熟悉的身影輕步靠近,“娘子,寅時三刻,該起了。”

“好。”

薑虞抹淨臉頰冰涼的淚,側過身,攥住了被淚浸透的枕囊。

梳妝時,她看見銅鏡中紅腫的雙眼。

到紫雲樓請安後,盧湘的目光還特意在她麵上停留了片刻,冷笑道:“自作自受。”

薑虞不明白她何意,便沒搭話。

盧湘飲了半盞茶又道:“郡王訓斥你,也是對你的恩寵,不要做出愁眉淚眼的悲苦樣子,惹人嫌惡。”

崔奉洲昨日又派人訓斥她了?

倒是沒聽說。

大約是金盞那膽大包天的女郎,不讓人往她跟前講吧。

既然盧湘誤會那便誤會,她垂眸做乖順狀,“是。”

盧湘哼了一聲,又問,“你昨日說的那個法子,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自然是為了阿姑與郡王著想,”薑虞故作茫然地望著她,“阿姑此問是想……”

陪坐的曹妙柔驀地輕笑一聲。

“你不用瞞我。”

盧湘擺擺手,“入了府內的總賬,那銀子自然你也能花,你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我昨日險些讓你蒙了。”

這是打算把錢物還給汪家了。

薑虞樂得陪她做戲,誠惶誠恐道:“兒媳絕無私心。”

“你沒有?”

盧湘鄙夷地掃她一眼,“你想敗壞崔氏名聲,想把錢財據為己有,闔府就沒有比你再歹毒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