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薑虞倒是認的。

畢竟闔府上下沒有哪位女郎如她一般,成日裏謀劃著將崔氏置於死地。

恰好眼睛酸痛,她瞬間淚水盈睫,“阿姑,兒媳絕無此意,隻一心為郡王府。”

“你不必再巧言令色,裝出一副矯揉造作的姿態。”

盧湘厲聲嗬斥,“今日待汪家人登門,你便將汪升餘下的地契金銀全部給他們。”

薑虞自然應下,“是。”

“你也別想著做手腳。”

見她如此順從,盧湘反而疑惑起來,“我讓妙柔監督你,若敢貪墨分毫,我定不饒你。”

曹妙柔旁聽多時,終於誌得意滿,忍著笑意起身行禮,“是。”

盧湘滿意地點頭,又看向薑虞,“你說話,悶著頭在想什麼陰謀詭計。”

薑虞隨意回了一句,“是,兒媳必與曹小娘子同心協力。”

“女郎還是多讀些書,明理守德為好,”盧湘仍舊挑剔,“你幾時才能比得上她?”

曹妙柔羞紅了臉,耐不住瞧了薑虞一眼。

待離了紫雲樓,她扶著肚子快步跟上薑虞的肩輿,“三娘子,奴有話說。”

薑虞起得早,正倚在肩輿上小憩,一時沒反應過來,倒是聽紫述先開口:

“曹小娘子有孕不過月餘,孩子芝麻粒兒大小,成日扶著肚子,往後少吃些。”

曹妙柔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薑虞立時不困了,直起身對她道:“紫述素來耿直,體貼的話也說得不甚悅耳,莫放心上,你想說什麼?”

曹妙柔頓了頓,聲音也不似方才那般高昂,“奴想對娘子說,君子慎獨,不欺暗室,否則終將作繭自縛。”

薑虞支著額頭俯視她,“何意?”

“就,就是在旁人瞧不見的地方也要克己守心,不可懈怠。”

曹妙柔昂起脖頸,“如同娘子不該背著汪主事,對他的財物有所圖謀,對娘子而言,此乃不義之財,終將害人害己。”

薑虞繼續問,“如何個害法?”

曹妙柔低聲解釋,“三娘子難道不知,汪主事被人參奏犯了國法,他的財物要是在郡王府,豈不是害了郡王?”

連她都知道了,盧湘與崔奉洲果然怕招惹是非。

另外,約莫也對她昨日並歸奩產的事有所懷疑。

想到此處,薑虞便溫聲道:“多謝你提醒。”

曹妙柔一喜,又從廣袖裏取了一本書遞來,“三娘子心胸寬廣,奴有書相贈。”

君子有所為,她不能看著薑虞再如此糊塗下去。

薑虞接了書,“《中庸》?”

“是。”

曹妙柔興味盎然地解釋,“其中多有德行標準,三娘子多瞧利於修身養性。”

薑虞隻瞧著她。

不是輕蔑或者取笑,她的神情當真是痛惜她讀書少誤入歧途。

見她半晌不言,曹妙柔臉上的笑意收了收,“忠言逆耳,三娘子不悅要打要罰,奴認了,真理之下,奴絕不似其他女郎伏低做小,諂媚求饒。”

薑虞笑,“你方才說我心胸寬廣,現在又這般模樣,看來曹小娘子時常言不由衷啊。”

“奴……”

曹妙柔張了張嘴,也不知如何應答,最後隻說出句“隨心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