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趙充國,“昭宣中興”第一將(2 / 3)

金子在哪裏都發光,李廣利這個草包,成全了趙充國這塊金子。第一次征匈奴,戰鬥打響後,李廣利果然不負白癡之名,匈奴一灑釣餌,李廣利接著就上鉤,被匈奴的小股騎兵誘入包圍圈。三萬大軍被匈奴右賢王部團團包圍,眼看全軍覆沒在即,先前誓言“橫掃匈奴”的李廣利慌了手腳,橫掃匈奴是不指望了,跑路保命要緊。可這次匈奴準備得非常充分,動用了近十萬精銳騎兵,組織鐵壁合圍,漢軍左衝右突,雖然殺傷敵人一萬多,卻始終無法衝出包圍圈。關鍵時刻趙充國挺身而出了。絕路之下,有人提議幹脆分散突圍,三萬兵馬能跑出一個是一個,甚至連主將李廣利都喪失信心,但趙充國當場怒吼道:“與其忍辱投生,不如死戰為榮。”在其感召下,李廣利終於決定賭一把,為他精選了數百壯士開路。趙充國敏銳地發現了匈奴包圍圈的薄弱環節,帶頭猛衝出去,一番猛打猛殺之後,終於在匈奴的包圍圈裏撕開了一條口子,三萬漢軍終於全身而退。戰後盤點,趙充國率領的幾百死士,幸存不過三十多人,趙充國身中二十處刀傷,可謂慘烈之至。李廣利雖然打仗草包,這次做人還算厚道,事後在向漢武帝總結彙報時,大讚趙充國之功勞。漢武帝聞訊後親自接見,當場稱讚“真壯勇也”。趙充國也因此飛黃騰達,被提升為中郎將,之後又被提拔為車騎長史。

但飛黃騰達的趙充國,又沉寂了相當長的時間。之後李廣利兩次出征匈奴,他都沒有獲得參戰機會,甚至曾讚歎他是“壯士”的漢武帝,也似乎忘記了他。在禦林軍車騎長史的職務上,他一幹又是十一年。不過對他來說,這或許是一種幸運,因為跟著李廣利出征實在窩火,不是讓人打得全軍覆沒,就得跟著被俘。李廣利兵敗被俘,終於給了趙充國機會。在西漢邊將死傷殆盡的情況下,趙充國得到了任命,以天水都尉的身份,去甘肅地區屯田。這是公元前89年,漢武帝發布《輪台詔》後不久,漢武帝時代對匈奴的主動出擊戰爭已經落幕,而趙充國的戰爭舞台,才剛剛拉開帷幕。

從公元前89年趙充國屯墾河西,到兩年後漢武帝去世,是漢匈關係曆史上非常微妙的兩年。雖然漢武帝主動發出和平信號,停止了對匈奴的進攻,但匈奴卻不消停,狐鹿姑單於在重創李廣利之後,也一時飄飄然了,覺得自己英明神武,恨不得明天就殺回河套,把漢帝國打得大敗。而地處前線的河西,就成為匈奴侵擾的重點地區。《輪台詔》頒布之後,匈奴對漢帝國的大規模侵擾死灰複燃,幾乎每年都多次派兵進犯河西走廊,此時鎮守河西走廊的,正是屯墾在此的趙充國。

漢武帝接見趙充國的時候,稱讚他為“勇將”,其實趙充國是一個“智將”,與諸多名將相比,趙充國更是一個邊防的建設者。到任河西之後,他開始落實自己的安邊思想。首先增設了邊關的烽火台,建立了完備的預警體係。此外大量結好周邊部落,購買良馬,重新建設一支精銳的騎兵部隊,作為抵抗匈奴入侵的機動力量。考慮到之前漢朝軍隊被動防禦、處處挨打的局麵,趙充國極重戰前偵察工作,他的名言就是“百聞不如一見”。每次匈奴入侵之前,他都能出色地把相關情況掌握清楚,甚至了然於心。從公元前89年到公元前87年,短短兩年裏,匈奴人對甘肅天水地區的侵擾高達八次,每次趙充國都能夠提前得到情報,充分做好布置,結果殺來的匈奴軍,都落進了他的埋伏圈。這是漢匈關係曆史上關鍵的兩年,誌得意滿的匈奴,在遭到河西守軍一次次劇烈的打擊後,不得不從夢想回到了現實:與漢朝對抗是沒有出路的。

因趙充國鎮守河西走廊的戰功,到了漢武帝去世後的公元前86年,趙充國被調回了京城,之後被提升為中郎將(禦林軍總指揮)。漢昭帝即位後,趙充國又曾受命鎮壓河西地區羌族的反叛。他推行民族和解政策,平等對待當地羌族,推心置腹不搞民族歧視,團結大多數部落,對少數作亂的堅決打擊,恩威並施下,很快平定了當地局麵。公元前81年,趙充國再次統兵,大破入寇河西走廊的兩萬匈奴騎兵,斬俘萬人,生俘其頭領西祁王,這是漢昭帝即位後對匈奴取得的一場重大勝利。因為此勝,匈奴乖乖地答應與漢朝通好,並放還了大批被扣押的漢朝使臣,著名的“留胡節不辱”的蘇武,正是因此得以重歸漢朝。因此戰功,趙充國官升護水都尉,儼然漢昭帝時代的第一將星。 二

貴為“後漢武帝時代”第一將星的趙充國,境界遠遠超過了同時期諸多將領。

這個境界,其實是個很簡單的問題:打仗,是為了什麼?

封建時代,軍人大多數都是粗人,大多數人打仗是為了立功,理想高一點兒的,為了升官,再高點兒的,也就是封侯拜相。而趙充國卻是為數不多的一個異類,他打仗的目的是為了不打。

比如在後來位高權重時期,每當漢朝邊境發生摩擦時,趙充國的反應都是一個:這場戰爭會不會擴大,打這一仗,對國家來說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