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戚繼光撰。明隆慶二年(1568)五月明廷命戚繼光以都督同知總理薊州、昌平、保定三鎮練兵事,總兵官以下悉受其節製。他到任以後,上疏痛陳邊備廢弛、邊軍“七害”,“士卒不練之失六,雖練無益之弊四”,並針對薊州一帶地形的三個特點,提出車、步、騎戰,“三者迭用”的用兵方略。他整敕軍紀,革除弊政,改進兵器,修建敵台,建立車營和輜重營,使薊門軍節製精明,器械犀利,遂為諸邊之冠。薊鎮“十七年間,易大將十人,率以罪去。繼光在鎮十六年,邊備修飭,薊門宴然”。《練兵實紀》就是他在薊門練兵守邊的經驗總結和真實紀錄。
《練兵實紀》,清代常州麟玉山房刊本刻成《練兵紀實》。《明史·戚繼光傳》記作《練兵事實》,顯係筆誤。中華書局點校本據《明史·藝文誌》、《千傾堂書目》、《四庫全書總目》校為《練兵紀實》欠妥,因上述書目作《練兵實紀》,應校為《練兵實紀》為是。
《練兵實紀》是戚繼光練兵中編寫的各種教材和條規的彙編。《練兵實紀公移》說:“譬如遴選營陣行伍號令旌旗之色,金鼓之音,車營、車步騎合營、野營、行營、野戰、戰勝、教養、曉喻之類,一切未備者,本府逐漸擬定。教練已經二年,各路與人衛將士,雖以台工未及詳舉,而標兵六營,耳提麵命,頗皆堪閱。今將先後給與將士教習過條約,通集成帙,計八卷,一卷大約數十條,又附以練將一卷,乃聽將官自習,不係士伍程督,計共九卷。”這就是《練兵實紀》正文九卷的成書情況,但隻言“教練已經二年”,未說明具體成書年代。《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據《登壇口授》載:“時帷庚午夏六月,諸邊新台,肇建過半,乃奉製府會同撫院奏,奉暫停以舉練事。”庚午年即明隆慶四年(1570),斷為寫成於明隆慶五年(1571)。據今人考證,戚繼光練兵始於隆慶二年(1568),其成書時間當在隆慶四年末或隆慶五年初。《雜集》六卷寫成於隆慶年間至萬曆初年,收入《練兵實紀》當在萬曆年間。
《練兵實紀》九卷九篇共二百六十四條,具體篇目是:練伍法第一、練膽氣第二、練耳目第三、練手足第四、練營陣第五(場操)、練營陣第六(行營)、練營陣第七(野營)、練營陣第八(戰約)、練將第九。後附雜集六卷六篇:儲練通論(上下篇)、將官到任寶鑒、登壇口授(李超、胡守仁輯)、軍器解、車步騎營陣解。書前還冠有“凡例”即“分給教習次第”共十五條,記述了將、卒各自應學習的內容、標準,教材發放辦法,督促學習的措施等。
《練兵實紀》內容廣泛,涉及兵員選拔、部伍編製、旗幟金鼓、武器裝備、將帥修養、軍禮軍法、車步騎兵的編成保結及其協同訓練等建軍、訓練和作戰的各個方麵。正文一至四卷側重單兵訓練;五至八卷和“雜集”的《軍器解》、《車步騎營陣解》講營陣訓練;正文第九卷和“雜集”中的《儲練通論(上下篇)》、《將官到任寶鑒》和《登壇口授》等篇記述了將帥的選拔培養、應具備的條件等。
《練兵實紀》成書於《紀效新書》之後,它既注意吸收南方練兵的經驗,又結合北方練兵的實際,其練兵思想在《紀效新書》的基礎上又有了新的發展。
主張根據實際情況改革訓練。針對北方地形和敵情,提出改革編製,增設車營和輜重營,並提出車、步、騎三兵種協同作戰的思想,記述了協同作戰的方法。改革兵器,揚長避短。指出敵人力壯,專用刀,善騎馬,我方的刀必須長於敵才能占便宜,就是砍不著敵身上,必先砍著他的馬頭。所以規定,我方各項器械必須各長彼一倍,敵善用弓矢,我則用遠射火器火箭、鳥銃、噴筒製敵。提出要靈活布陣,“各隨地製宜,如地不容若幹車為一城,大大小小,多多寡寡,長長短短,曲直偏彎,隻以地為準,並不相拘。”
在訓練方法上,提出要分層次訓練,“練將冊給將;練卒冊給卒”(《凡例》),並對將帥和平卒提出了不同的要求,對士卒不要求原文背誦,隻記大意即可;將帥則須條條款款誦熟;將帥必須背誦練卒條款,而士卒不必背誦練將條款。還製定了鼓勵背誦的措施,“若將條約隨俗改為唱曲習學以代戲樂者,有賞。”對於觸犯軍法者,若能背誦五條,免打一棍。
在訓練內容上,特別重視學習兵法理論。認為:“兵之有法,如醫之有方,必須讀習而後得。但敏智之人,自然因而推之,師其意不泥其跡,乃能百戰百勝,成為名將。蓋未有不習一法,不識一字,不經一事,而輒能開闔變化運用無窮者。”它還規定了學習內容和次第,指出要先讀先講《孝經》、《論語》、《孟子》白文,《武經七書》白文。次第記誦,不專句讀文辭,但求理解精義;次讀《百將傳》,熟知諸將人品、心術、功業,以為借鑒;再讀《春秋左傳》、《資治通鑒》,以豐富曆史知識;最後講授《大學》、《中庸》大意,以修身養性。它還重視練心,要求使將士把實心拿出,“愛軍是愛軍的心,操練是操練的心,上陣是上陣的心,必思勝彼之法”。這樣上下同心,就能達到萬人聯異為同,聚少成多,合寡為眾。主張以練膽為先,對於“藝高人膽大”這句諺語有新的認識,認為“必須原是有膽之人,習得好藝,故膽益大。無膽之人,平日習得武藝十分精熟,臨時手軟身顫,舉藝不起,任是如何教習,亦不得膽之大也”。
重視後勤訓練和物質保障。戚繼光針對以往官軍因無輜重常常失掉戰機的實際情況,提出“師行糧從,軍事所先”,新創輜重營三座,每座大車八十輛,每輛騾八匹,並規定了輜重營的編製、訓練方法,繪製了輜重營陣圖。認為“輜重無失,便為奇功”。
重視政治訓練。他認為“將有本,心術是也”。所謂“心術”,就是政治素質,即“光明正大,以實心行實事,純忠純孝,思思念念,在於忠君、敬友、愛軍、惡敵、強兵、任難”,具體提出要有誌向,懂得生死的意義,明辨利害得失,做好人,守節操,寬度量,禁聲色,尚謙德,惜官箴,牢記貨利、剛愎、驕傲、逢迎、委靡之害等。宣傳為民殺敵而死,雖死猶生的道理,指出:“況使死得當,立廟祭祀,血食百世,是死後還活,地方士女,口碑一日相傳,是一日活在世間;若生前無聞於世,就活在世間,已是死了。”還反複強調拚死作戰則生,僥幸偷生則死的道理。它強調軍隊要尊重人民,將帥要尊重士兵,注重維護人民和士兵群眾的利益,反對擾民和向士兵亂派公差雜役,規定:“行營排陣間,將領敢於行伍中抽一人一騎者,軍法從事”,“軍士擅發塚墓,焚廬舍,殺老幼及婦女,踐禾稼,伐樹木,奸犯人婦,及將婦女人營者,軍法從事”。認為將與卒雖位有貴賤,但身無貴賤。反對下級對上級“惟惟奉命,甚至增美其說”。
強調練兵之要,先在練將。書中對將帥的品德、戰術和技術修養有具體的規定和要求。它認為將帥是一軍之長、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全軍的情緒,所以要求先要訓練好將帥。它主張興辦武庠,即軍事學校,對各級軍事統帥進行係統地正規訓練。在學習文化的基礎上,“授以《武經總要》,孫吳兵法,‘六壬’、‘百將’等書,俾各習讀講解其義。仍於騎射之外,如矛、盾、弋、鋌、鉤、弩、炮石、火攻、車戰之法,各隨所長,分門析類,各令精通,俟其稍熟,間一試之,或令之赴邊,使習知山川之勢,北敵之情。或暫隨在營,使熟識旌麾金鼓之節,且教而且用之。用之不效,而複教之。如此,數年之後,必有真材”。它還對將帥提出了許多具體要求,如要求“將官先以舍生為本”,“剛不可吐,柔不可茹”,習武藝學兵法,“必自身率始”,“不拘三軍各色武藝,長短器具,必一一習之。既不能皆精,必精其一二技,而餘技亦必習知其概”等等。
關於書中的迷信問題。《將官到任寶鑒》等篇中確實有利用時日吉凶預測人事和因果報應等封建迷信內容,這是需要批判的。但是,書中又明確規定:“禁妖妄,訛言誑惑。妄說陰陽、卜筮、道釋、鬼神、災祥、禍福搖動眾心者,重治。”並聲明:“夫天時不足忌,在盡吾人事,自能感召天祿,所謂人定亦能勝天,陰陽時日,何為者哉!”這說明作者並不相信迷信,他收錄這些內容,目的是讓將帥掌握,作為一種心理戰術,以達到“定眾誌而作氣”的目的。
《練兵實紀》是明代以講軍事訓練為主的著名兵書。它條理清晰,語言通俗,易懂易記;反映了明代後期火器大量使用後,軍隊編成的變化和訓練作戰的特點,“今以此書,考其守邊事績,無不相符,非泛摭韜略常談者比”。因此,它具有較高的軍事學術價值和軍事史料價值,受到後世兵家的重視。
《練兵實紀》現存版本主要有明萬曆二十五年(1597)刑蚧刻本、明天啟二年(1622)刻本、清道光二十三年(1843)許乃釗刻本、清鹹豐甲寅(1854)光霽堂刻本、清光緒乙未(1895)上海醉經樓石印本、四庫全書本、學津討源本、墨海金壺本、守山閣本、瓶花書屋本、京都琉璃廠刻活字本、抄本、多種鉛印本等。抄本十卷,與刻本內容不同,子目為:騎兵、步兵、車兵、輜兵、合營、行營、下營、禁令、兵法、練藝、練器、訓諭、條教、圖解。《海防圖論》
《海防圖論》又稱《海防圖說》、《海防論》等,是明代關於海防的兵書,舊題胡宗憲撰,實際是由胡宗憲彙編而成。這在胡宗憲的序言中說得很清楚:“凡耳目所曆,哨探所傳,無微不核,無細不綜,因彙次為《海防圖論》,凡若幹篇。”經核對,自“廣東要害論”至“山東預備論”輯錄自鄭若曾的《萬裏海防圖論》(見《鄭開陽雜著》)這是本書的主要內容,所以,有的版本又著錄為鄭若曾撰。《遼東軍餉論》由明萬世德補輯,《日本考略》由明殷都補輯,但其資料都源自鄭若曾的《萬裏海防圖論》。胡宗憲在給《籌海圖編》所作的序中說:“餘既刊其(注:指鄭若曾)《萬裏海防》行世。”據此推測,《海防圖論》當即是《萬裏海防圖論》。題鄭若曾撰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