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嵩和王冠中動手之時,覺著對方兵刃似有著一股極強的吸力,自己劍招上很多精奧的變化,都無法施展出來,心中大感驚愕,但又不便出言迫問,力搏了二三十個照麵之後,漸覺不支,隻覺手中兵刃運用之上,漸感沉重。
王冠中已操勝算當兒,忽然一躍而退,上官嵩一麵運氣調息,兩道目光,卻凝注在王冠中手中兵刃上。
隻聽那紫衣少女高聲道:“上官堡主,你和我大師兄動手幾十招了,定已知今日之戰,凶多吉少!”
上官嵩冷冷答道:“未分出勝敗之前,很難說鹿死誰手。”
紫衣少女道:“如果我們用兩人合攻你一個,你自信能擋得幾招?”
上官嵩道:“這個,很難說了。”
紫衣少女道:“你還有自知之明。”
上官嵩怒聲說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我上官嵩是何等人?豈肯束手就縛?”
紫衣少女道:“沒有人要你束手就縛,令愛臨行之際,再三懇求於我,不讓我傷害於你。”
上官嵩道:“我女兒巾幗女傑,豈肯出言求人,老夫不信!”
紫衣少女道:“在平常之時,她是不會,但眼下情形不同。”
上官嵩道:“什麼不同?”
紫衣少女道:“她已服下了我們南海門中絕毒之藥,三月後,必然無救。人之將死,大都將消去爭勝之心,她要我轉告你,不要你去追尋她的行蹤,三個月內,她自然會回到甘南上官堡去。要你替她準備好一副棺木,她要很安靜地死在自己的家中。”
上官嵩怔了一怔,道:“這話當真嗎?”
紫衣少女道:“我已答應了她,不傷害你,你快些走吧……”
上官嵩微一猶豫,轉身向前走去。
紫衣少女高聲說道:“目下此地是非正多,你不用去找你女兒了,早些回去。如若你被事耽誤,歸去遲了,見不到你女兒最後一麵,那可是終身大憾了!”
上官嵩放聲大叫道:“倩兒,倩兒!”
放腿向前奔去,聲如雷鳴,直衝霄漢,深夜之中,這聲音更顯得悲壯淒涼,空穀回音,滿山穀都是呼叫倩兒的回音。
紫衣少女忽然歎息一聲,低聲對梅娘等說道:“咱們走吧!”
梅娘微微一怔,道:“孩子,你不是要殺那姓徐的麼?為什麼又放他去啦!”
紫衣少女道:“殺了他隻不過一刀一劍之苦有什麼好,我要慢慢的折磨他,讓他受盡了活罪再死。”
梅娘緩步走了過來,低聲說道:“中原武林道上,殺機騰騰,浩劫將至,數十年來養精蓄銳的武林高手,即將展開互相殘殺,咱們留在這裏,難免要被牽入這場是非之中,不如早回南海去吧!”
紫衣少女搖搖頭道:“我不要回去啦!”
梅娘道:“你不想你爹爹嗎?”
紫衣少女道:“爹爹學博天人,他自有排遣之法,不用我承歡膝下。”
梅娘道:“南海景物,世無其匹,那拖舟巨鯨,奇花仙草,樣樣都非中原可見之物。你就一點也不懷念嗎?”
紫衣少女道:“我不懷念,我要挑起中原武林問的仇恨,看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的武林高手精英相互殘殺濺血。”
梅娘道:“唉!你如肯早年學習武功,現在也可以和他們一較身手了。”
紫衣少女道:“我如學成武功,隻怕早已死在別人手中了。”
梅娘道:“你不學武功,那也罷了。從小就抱住書本不放,把身體糟蹋得弱不禁風,你這樣的身體如何能經得長途跋涉,終日勞碌?孩子,聽我一句話吧!咱們還是早些回南海去!”
紫衣少女道:“我這樣一副樣子,見了我爹爹之後,定要大傷他心,那就不如死在外麵的好。”
王冠中道:“師傅胸羅萬有,也許能療治好你的……”
紫衣少女嬌聲喝道:“不要再說下去了!我不要聽,我要讓中原武林人物自相殺伐的兩敗俱傷,才能出了心中一口怨氣……”
她微微一頓之後,又道:“你們如願幫我完成這個心願,那是正好不過,如不願助我,盡管請走。”
梅娘道:“孩子,你怎麼能講這樣的話呢!你如執意不回南海,我也不回去了。”
王冠中道:“師妹執意要留在中原,小兄等自將盡力保護……”
紫衣少女突然放聲一陣大笑後,沉默不響,半晌之後,才接道:“你們答應了,就永不要再提轉回南海的事……”她忽的長歎一聲,接道:“咱們走吧!”轉過身子,緩步向前走去。
在場的人,都覺著她言不由衷,但誰也無法猜想到此刻她心中想的什麼?
梅娘輕輕一頓竹杖,當先隨在那紫衣少女身後,向前行去,王冠中和那紅衣缺腿大漢及駝、矮二叟魚貫相隨,漫步向前走去。
除了腳步著地的沙沙之聲,伴著那輕嘯的山風之外,再聽不到一點聲息。那紫衣少女臉上的幽苦,使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歡樂。
且說上官婉倩急步奔行,片刻之後,已追上了步履踉蹌的徐元平。他的體力,顯然已無法支持,他行進的雙腿,舉步之間,有如負著萬斤,搖顫不穩。
但他卻有著無比的堅強,雖然已筋疲力盡,但卻不肯坐下來休息一下。
上官婉倩很想追上去扶他一把,但另一個心念,卻閃電般從腦際掠過,心中暗暗忖道:
他此刻正以全身所有的潛力,和受傷的身軀搏鬥,自己如若趕去扶他,說不定將會激起他的憤怒。
她放慢了腳步,緩緩而行,相隨在他的身後。
這是一道傾斜的山坡,坡間生長著矮鬆叢草。
徐元平重重的喘息著,不時用左手抓著矮鬆叢草,借力攀登。終於,被他爬上了峰頂。
隻聽他長長籲一口氣,緩緩坐了下去,放下手中的戮情劍,倒在一株矮鬆下。
山峰下傳來了上官嵩呼喚倩兒的聲音,字字如鐵錘一般敲打在上官婉倩的心上。她的心劇烈的跳動,淚水像是泉水般奪眶而出。
她緊咬著牙關,一語不發,回眸望望倒臥在矮鬆下的徐元平,奔了過去,低聲說道:
“你已經用盡了所有的氣力,不要再倔強啦!讓我扶你走吧!”
她一連說了數聲,徐元平-直不聞不問,連眼皮也未睜動一下。
伸手摸去,隻覺他呼吸若斷若續,手臂僵硬,人已暈了過去。
呼叫倩兒的聲音,逐漸遠去,漸不可聞。
上官婉倩舉起手中的絹帕擦拭一下淚痕,一陣幽香撲入鼻中,心中忽然一動,想起了這絹帕上,還寫著療治徐元平傷勢的藥方,趕忙停了下來。
打開看去,隻見兩個字跡,已被淚水浸濕的有些模糊不清。
她無暇仔細查看,匆匆收起絹帕,抱起了徐元平,望著他蒼白的臉色,自言自語地說道:
“死了吧!死了可以少受多少折磨……”
忽然覺著懷抱中的徐元平,掙動了一下,一啟雙目,重又閉起。
上官婉倩低下頭去,俯在他前胸之上,聽了一陣,隻覺他心髒還在不停的跳動,腳尖一抬,挑起了戮情劍,握在手中,放腿向前奔去。
一口氣翻越過兩處山巔,到一處避風的所在。
這是三山對峙的山凹,方圓不過三四丈大小,生滿著青草。
上官婉倩找了一處柔軟的草地,放下了徐元平,拂拭一下臉上的汗水,坐在他的身側,仰臉望著升起的旭日,呆呆的出神。
她無法決定行止,麵對這樣一位奄奄將斃的重傷之人,更有些六神無主。
這位從小被父母嬌寵長大,生性躁急的姑娘,呆坐了一陣之後,突然挺身而起,拔出背上長劍,投在草地上,恨恨地說道:“我要是從小不練武,讀些治病療傷的醫書,現在不是可以救他了嗎?”
忽然腦際靈光一閃,想起那紫衣少女相贈白色解毒丸來,暗暗忖道:他剛才服用的藥丸,和那丫頭給我的繼命解毒丹丸,同由一個瓶中倒了出來,自然是一種藥了,為什麼不可以給他再服一粒呢?
心念一轉,立時從懷中摸出丹丸。
山穀中透射過一縷晨陽的光芒,照在兩粒白色的丹丸上,每一粒丹丸都和她本身有著莫大的關係,徐元平服下一粒,她即將付出一個月的生存代價。
麵臨著這種極端的衝突,上官婉倩亦不禁黯然一歎,像是為自己減少一月的生命惋惜……
她緩緩捏起一粒丹丸,投入了徐元平的口中。
這丹丸不知是何藥配成,確有著驚人的奇效,徐元平服用靈丹,不過片刻時光,突然挺身坐了起來。
他望望肋間的傷口,緩緩把目光移注到上官婉倩的臉上,冷冷地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徐元平的倔強神情,反而使躁急的上官婉倩,變的溫柔起來。她理一下飄浮在鬢邊的散發,笑道:“我也不知,這是個幽靜的山凹,沒有名字。”
徐元平目光轉動,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山勢,說道:“我要死在山峰上,誰把我送到此地了?”
他還有清晰的記憶。
上官婉倩道:“你暈在山峰上,我把你抱到此地,那裏山風太大……”,她幽幽一歎,接道:“我就跟在你身後,看到你帶著重傷爬登山坡,我想去扶你,又怕你生氣。”
徐元平目光忽然移注到上官婉倩身旁的戮情劍,說道:“把寶劍給我。”
上官婉倩依言取過寶劍,遞了過去。
徐元平接過了戮情劍,晃了兩晃,日光耀射之下,閃爍著奪目的寒光,上官婉倩輕輕歎息一聲道:“果然是一柄絕世無雙的利器。”
徐元平緩緩放下戮情劍說道:“江湖上傳說此劍最不吉利,看來是不錯了。”上官婉倩忽然想起那紫衣少女相贈藥方之事,微微一笑,道:“那紫衣丫頭在我臨行之際,用絹帕寫了一張藥方,她說你身上餘毒未清,要你照方服用,以清餘毒……”,話到此處,突然住口不說下去。
徐元平輕輕嗯了一聲,回目望了那戮情劍一眼,道:“承蒙相助,無物奉贈,此劍雖是少林之物,但恐怕我已無法帶走它了。與其讓它遺落這大山之中,倒不如送給姑娘了。”
上官婉倩輕顰黛眉說道:“那紫衣丫頭說,你如不照絹帕上藥方服用,隻怕難以活過一夜。”
徐元平淡淡一笑道:“我肋間劍傷,可是那紫衣姑娘刺的嗎?”
兩人你言我語,完全格格不入,答非所問。
上官婉倩道:“這等荒野所在,買藥不易,咱們早些上路,找個市鎮……”
徐元平搖搖頭道:“姑娘的盛情在下心領了,我要去了!”緩緩站起身來,搖搖擺擺的向前走去。
上官婉倩一躍而起,攔住去路,正容說道:“你要到哪裏去?”
徐元平道:“不用你管。”突然振奮餘力,沿著山穀放腿而奔,眨眼之間,轉過了兩個山彎不見。
上官婉倩呆呆的望著他消失的背影,心中泛現出一種被羞辱的感覺,一跺腳恨聲說道:
“哼!不知好歹,去死吧!”伏身撿起了戮情劍,信步向徐元平的去向走去。
徐元平一口氣跑出了三四裏路,忽然覺出餘力用盡,兩腿一軟,栽倒地上。
但他的神誌,仍然清醒,長長吸一口氣,又掙紮爬了起來,仰臉望著無際的藍天,落下來兩滴淚水。
他用冷傲掩遮住了脆弱,但卻無法掩沒去心靈的寂寞,他用無比的堅毅忍耐,在人前裝出豪強,但無人時,卻忍不住心中的悲傷。
他不願受人憐憫,也不願受人因憐憫賜與的幫助,他用痛苦和死亡,把自己裝扮成一個英雄,但卻無能充實心靈因孤寂而成的空虛,英雄的心,是這樣寂寞……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遙遙的傳了過來,徐元平警覺的滾入一片草叢之中。
他想死的默默無聞,讓屍體和草木同朽。
但聞那步履聲愈來愈近,一個十六七歲的童子,背負著一個年邁的老翁,緩步走了過來。
崎嶇的山道,使那童子不勝負荷之感,他一麵不停地揮拭著頭上的汗水,一麵重重的喘息著。
背上的老翁,似有著很沉重的病勢,緊緊的閉著雙目,日光照射著他滿臉堆累的皺紋,看他的年齡,至少在花甲以上了。
那童子似是已走的筋疲力盡,緩緩放下背上的老人,叫道:“爺爺,咱們休息一會再走吧!”
那老人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夢囈般地說道:“孩子苦了你啦!我這樣老了,也該死啦,但我不看到你討過媳婦搬入我為你們建築的新居中去,死也難以瞑目,我還得再活幾年,看到你討過媳婦再死……”
徐元平聽得心中一動,暗想道:“這老人的心願,多麼的平凡,隻願看到他的幼孫,娶個媳婦,然後才能死的瞑目,我卻身負著血海深仇,以及對那賜恩如山的慧空大師許下的心願,一件也未完成,能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嗎?
一念動心,生死大事,又開始在他腦際中盤旋不息,他重新考慮自己是否就這樣死去……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他默誦著這一句批判生死的名言,我在人世上留下了什麼?
他開始懷疑自己,這種大無畏的做法,究竟是英雄的本色,還是畏懼未來的艱苦。
生與死兩個極端的觀念,開始在他腦際中展開了劇烈的衝突、激蕩。
一陣山風,吹過來一縷幽香,凝目望去,隻見上官婉倩悄無聲息的站在那老翁的身側。
她右手拿著戮情劍,背上卻背負著一個空著的劍鞘,長發散亂,一副無精打彩的神態。
她望了那老人一眼,回頭對那童子說道:“小兄弟,他是你什麼人?”
那童子道:“是我爺爺。”
上官婉倩道:“他病的很重嗎?”
那童子忽然流下淚來,說道:“我爺爺病了三個月啦,山那邊有一位很好的看病先生,可是他出去啦,昨天才回來。”
上官婉倩雙目中忽然閃動著喜悅的光芒,說道:“你看到過一個受傷的少年嗎?”
那童子搖搖頭,道:“沒有,我背著爺爺去看病,走的近路,這條路很少人走。”
上官婉倩忽然探手入懷,摸出了一塊金錠,交到那童子手中說道:“這錠黃金,做你祖父療病之需,快些告訴我,那看病先生在什麼地方?”
那童子有生以來,從未見過這樣多的黃金,顫抖的伸出手,接了過來,說道:“那看病先生就住在山嶺北邊。”
上官婉倩道:“那地地方沒有名字麼?”
那童子道:“有是有,但我已記不起來了,不過那地方很好找,就在這嶺下麵,有一座山石砌成的房子,孤孤零零的,別無人家。”他緩緩仲過手,說道:“這一塊黃金定然值很多錢,你還是收回去吧。”
上官婉倩道:“你收著吧!我亦要找病人去!”說完,放腿向前奔去。
那童子聽得甚是奇怪,衝口叫道:“姑娘要找病人?”
上官婉倩身法迅快,人已跑出去了兩三丈遠,聽得那童子呼叫之言,突然轉過身來,目光到處,瞥見一人,倒臥在草叢之中。
她停身之處,剛好對著草叢的一片空隙,如非那童子呼叫,決然不會見到那叢草之中有人。
她無暇答那童子之言,縱身直向草叢之中奔去。
隻見徐元平圓睜著雙目,依草而坐。
上官婉倩怔了一怔,櫻唇啟動,欲言又止。
原來她想問徐元平,要不要她幫助,話到口邊,忽然想到此人倔強無比,一言錯出,又可能激起他強烈的反應,趕忙又把欲待出口之言,重又咽了回去。
他眨動了兩下眼睛,說道:“你要找我……”
上官婉倩緩緩伸出手來,盈盈一笑,道:“有一個看病的醫生,就住在這座山下邊,我背你去瞧瞧好嗎?”
徐元平垂下頭去,默然不語,蒼白的臉上,忽然泛升起一層淡淡的紅雲。
上官婉倩微咬櫻唇一笑,道:“你害羞嗎?”
徐元平尷尬的一笑,仍是默然不語。
上官婉倩看他羞怩的神態,忽然覺著自己又長大了甚多,正容說道:“快伏在我的背上,我背你去找那看病先生。”
徐元平長長歎息一聲,道:“你待我這樣好,真叫我不知如何報答才好。”
上官婉倩擺出大姐姐的派頭,說道:“我高興這樣做,誰要你報答了?”背起了徐元平急奔而去。
翻越過一座山嶺,果然看到了一座青石砌成的房子,四周竹籬環繞,孤零零的突立在一片空闊的草坪上,顯明異常,隻要到了這一片草原上,任何人一眼之間,都可以看到那座石屋。
上官婉倩放步而行,片刻間已到石屋前麵,隻見籬門緊閉,不見人蹤。
她側耳聽了一陣,高聲叫道:“先生在嗎?”
石室中傳出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什麼人?”
上官婉倩道:“看病的!”
那蒼老的聲音,重又傳了出來,道:“自己進來吧!”
上官婉倩輕輕一推,籬門大開,緩步走進去。
一塊黑色的木匾,橫在門上,寫著“喪廬”兩個白色大字。
上官婉倩啐了一口,暗暗罵道:“怎麼起了這樣一個既難聽、又不吉利的名字?”
她微一猶豫,終於向前走去。
兩扇灰白色鬆木門,緊緊的關閉著,僅有的一扇窗子,也被一片黑布遮去。
上官婉倩暗暗忖道:這哪裏像是看病的地方,看來倒象一處恐怖的墳墓,荒涼的山野,孤獨的石屋,白門竹籬,黑布掩窗……
隻聽那蒼老的聲音,重又傳了出來,道:“兩扇門沒有加栓,你自己推門進來吧!”
上官婉倩左腿一抬,點在門上,呀然一聲,木門大開。
抬頭看去,隻見一個白發、白須的老翁,盤膝坐在石地上,兩道特長的白眉,垂遮了雙目,無法看出他雙目是睜是閉。
徐元平耽心上官婉倩出言傷害了那老人,趕忙低聲說道:“這老人神態怪異,孤零零的住在這等荒野的所在,決非平常之人,咱們要忍耐一些。”
上官婉倩正想開口喝問,聽得徐元平一說,立時微微一笑,溫柔地說道:“老伯伯,隻有你一個人住在這裏嗎?”
那老人道:“我這般老醜,自然是不會有女娃兒陪我住在這裏了。”
上官婉倩心中大怒,秀眉一顰,正待發作,忽覺後背之上,被人輕輕點了一指。
她聰明絕頂,立時警覺到徐元平在暗中指點於她,當下勉強把胸中一股忿怒之氣,忍了下去,一指背上的徐元平道:“我們聽說老伯伯精通醫術,善治疑難雜症,特來求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