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童子應道:“記下了。”望了上官婉倩一眼,道:“先生,那位姑娘是好人……”,他似是自知無力勸服那長眉老人,話說一半,突然轉身大步而去。
上官婉倩望著那童子逐漸消失的背影,冷哼一聲,說道:“你怎能武斷那老人,隻能再活三年了?”
長眉老人不再理會上官婉倩,緩緩站起身子,直向壁角走去。
上官婉倩望著徐元平說道:“唉!這老人衣著古怪,舉動詭秘,隻怕不是好人,咱們現在穴道受製,求生不能,求死不成,隻有忍受他的擺布了。”
徐元平道:“如若我沒有中毒,就有自解穴道之能,但現下卻無能為力了。”
上官婉倩用力掙了一下,想滾到徐元乎的身側,但她穴道受製,半身經脈麻痹,雖然用盡了全身氣力,但卻無法移動身軀。
她絕望的歎息一聲,流下了兩行淚水,說道:“完啦!”
隻聽呀然一聲,那壁角暗門,又呀然大開,兩頭金毛猩猩,先後的走了出來,四隻怪目,一齊投注在上官婉倩的身上,同時向上官婉倩奔去。
這兩個看來異常笨拙之物,但奔行起來,卻十分迅快,幾乎是一齊到了上官婉倩的身側,四隻毛茸茸的怪手,同時向上官婉倩抓去。
左麵一隻低嘯一聲,身軀一側,把右麵一頭擠的向旁邊橫跨兩步,搶過上官婉情,咧嘴一笑,反身而奔。右麵一隻,似是無可奈何,緩步走近徐元平,懶洋洋的伸出兩隻毛茸茸的怪手,抱起了徐元平,向那大開暗門中走去。
這兩人雖身負絕世武功,但因穴道受製,竟然連兩頭金毛猩猩也無法對付。
隻聽一聲呼叫平兒的聲音,遙遙的飄傳過來,那聲音極是沙啞,似是已在這連綿大山中,呼叫了甚久時間,但徐元平仍然能從那沙啞的餘音中,分辨出那是金老二的聲音。
但覺眼前一暗,人已進入了壁角的暗門之中。
徐元平歎息一聲,盡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運氣調息,希望能憑自解穴道之法,拚盡餘力,解開受製的穴道。他無法判定那長眉老人的用心何在,亦為自己的生死安危擔心,他憂慮上官婉倩受到了什麼羞辱。準備耗盡殘餘的元氣,為她的安危一拚。
為上官婉倩,他有雙重愧疚,如非她為了相救自己,決不會到這恐怖的地方,如非她聽信自己崇敬老人的話,當不致被那老人暗施詭計點中穴道……
這深深的自責自譴,激起了他強烈的拚命之心,一麵排除心中雜念,一麵按照《達摩易筋經》文中運息的心法,調培真氣。
那猩猩雖經那長眉老人長期教養甚有靈性,但他的天賦智能,究竟不能和人相比,自是無法覺出徐元平已在暗中調培真氣,通解受製脈穴。
隻聽那長眉老人的聲音,響起在耳際,道:“你們究竟是什麼身份,同住在一室之中,方不方便?”
徐元平睜眼望去,隻見景物大異,一股濃重的藥物氣息,直撲入鼻。
一座三間大小的房子,並放著兩張單人的木榻,除了木榻之外,堆滿了各類各型的盒子、罐子,和一捆捆的藥草。
有四盆從未見過的藥草,被放在靠窗處一條木凳上,兩盆盛開著白色的小花,兩盆結滿朱色的果實。
徐元平正待開口答複,上官婉倩已搶先說著:“我們是姐弟身份。”
那長眉老人凝目沉思了片刻,說道:“姐弟身份,同居一室,大不方便,那就把你們分開住吧!”
上官婉倩急道:“我們從小就在一起,有什麼不方便的?”
那長眉老人望了兩個猩猩一眼,指指木榻。
兩個猩猩緩步走了過去,把兩人放在榻上,搖搖擺擺的退了出去。
那長眉老人滿臉歡愉之色,笑道:“老夫自隱居此地之後,從無人進過我的藥室,你們別小看了我這一室藥草,幾乎耗去我一生精力,走遍了大江南北,白山黑水……”他舉手指著窗下兩盆結著朱果的花草,接道:“那兩盆朱果,不論色彩和形狀,都給人一種悅目的感覺,可是它卻是草藥中三種最毒的藥物之一,色豔果甜,食用起來,甚是可口,可是口中餘甜未盡,人已中毒死去。”他回目望了兩人一眼,興致勃勃的接了下去,道:“愛講話的女娃兒,你猜猜那開著白花的藥草,是否有毒?”
上官婉倩道:“朱果有毒,那白花自然是無毒之花了?”
長眉老人搖著頭,說道:“果是有毒果,花是有毒花……”
上官婉倩冷哼了一聲,道:“你這滿屋藥草盡都是有毒之物,隻怕你也是有毒的人了!”
長眉老人怔了一怔:“這一下倒被你猜中了!”
上官婉倩吃了一驚,忖道:隻聽過有毒之物,還未聽說過有毒之人。心中雖然疑竇叢生,但口中卻冷冷接道:
“那有什麼稀奇,當今武林之中,擅用毒物之人,多的不勝枚舉,千毒穀中之人,雖是三尺之童,亦會用毒,鬼王穀雖以‘迷魂藥物’馳譽江湖,但對用毒方麵,亦有獨特之技,鬼王丁高滿身上下無處不毒……”
長眉老人搖頭接道:“他們不過是擅於用毒而已,至多把毒粉、毒汁隱藏於衣履之上,自己事先還要服用下解毒藥物,縱然是練成了奇毒武功,身上之毒,也不過限於一指一臂,不似老夫這等全身各處無處不毒,不論心肝肺腑,血液經脈,都和劇毒融合,如饑食毒糕,渴飲毒汁……”
上官婉倩怒聲喝道:“不要說啦,我不要聽你胡說八道。”
長眉老人臉色一整,肅然說道:“老夫年已古稀,還能和你這年紀輕輕的女兒娃打誑不成,難道你要老夫立誓才能相信不成?”
上官婉倩略一沉思,道:“你五腑六髒,血液經脈,都已有毒汁滲入,為什麼還不死呢?”
長眉老人笑道:“問的好,老夫如非食毒養命,早已骨化黃土了!”
上官婉倩看他談興甚高,心中忽然一動,說道:“老伯伯,你點了我的穴道,咱們談話甚不方便,可不可以把我的穴道解開,咱們好好的談話?”
長眉老人沉吟了片刻,道:“你如妄想逃走,那可是自找苦吃。”
上官婉倩道:“我已為老伯伯的談興引起了興趣,你就是要我走,我也是不會走了。”
長眉老人麵上泛現出歡愉之色。
上官婉倩看他心中已經有些意動,為自己解開穴道,但卻遲遲不肯動手,趕忙接口說道:
“老伯伯今年幾歲了?”
長眉老人笑道:“記不清楚了,大約在八十以上啦!”
說話之間,人卻對上官婉倩走了過去,揮動右手拍活她被點的穴道。
上官婉倩暗中運氣,覺得真氣暢通無阻,才突然挺身坐了起來。
長眉老人目注上官婉倩冷然一笑,道:“女娃兒,我看你眼珠亂轉,可是想逃走嗎?”
他微微一歎,接道:“我這一生之中,可稱得孤獨一世,遠離人群,獨居這荒涼的深山之中……”。
上官婉倩目光投注在徐元平的身上,看他閉目而臥,似已睡熟過去,心中大為擔憂,霍然一躍下榻。
長眉老人道:“不要動他,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上官婉倩緩緩把目光投注到那老人臉上,道:“你用詭計騙我,點中了我的穴道,我用詭計騙你,又讓你解開了我的穴道,咱們誰也沒有吃虧。”
長眉老人道:“不是老夫危言聳聽,留此接受老夫醫療,還有幾分生存之望,離開此地必死無疑。”
上官婉倩道:“你自己滿身是毒,還能替別人療毒……”
長眉老人道:“用藥一道,學問深博,老夫借劇毒保身養命活到年登古稀,豈不是最好的證明……”他微微一頓又道:“適才老夫看你那身懷藥單之人,亦是無藥不毒……”
上官婉倩道:“縱然能延年益壽,但卻落個滿身是毒,那還不如死了的好。”
徐元平突然睜開雙目,說道:“老前輩看我的傷勢,可能醫好麼?”
長眉老人道:“好、壞均等,各占一半機會。”
徐元平長長歎一口氣,道:“不論你用什麼法子,隻要能使我多活幾年就行。”
上官婉倩聽得心頭大感奇怪,暗暗忖道:“他本是視死如歸的硬漢,突然間變的這等軟弱起來,貪生畏死……”
徐元平似是已從上官婉倩的目光之中,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微微一笑,接道:“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死將抱憾九泉,我該多活幾年再死。”
上官婉倩黯然一笑,道:“望皇天佑你能長命百歲。”
徐元平隻覺她既似出自真誠,又似有意諷刺,苦笑一下,說道:“一個人滿懷著未完的心願,如何能夠安心的死去,這道理我也是剛剛想通……”,他素不善言,隻覺心中想到之事,無法形諸於口舌之間,言未盡意的淡淡一笑,望著那長眉老人說道:“不論你用的什麼劇毒,把我弄成一個什麼樣難看的人,那都無關宏旨,最重要的,是我要保持著武功,不能失去。”
長眉老人肅然說道:“碌碌世人,隻知道毒能害人,卻不知物極必反,水能熄火,火亦可沸水,這其間的道理,全在能否知其秘訣。老夫天生缺憾,夭壽之因,由生俱來,和你們這後天中毒所傷,大不相同,自不能相提並論……”
徐元平似是為這老人之言,引起強烈的好奇之心,低聲說道:“這倒是聞所未聞之事,隻聽說毒物足以致命,還未聞毒物可以養人。”
長眉老人道:“老夫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人生短短數十年之歲月,晃眼而過,所謂積勞成疾,隻不過是某部分的機能損傷過重,影響所及,所有的機能,全都為之癱瘓停止,這就是死亡的奧秘。”
徐元平點點頭道:“老前輩言之有理。”
長眉老人淡淡一笑,接道:“行藥之道旨在能使那停息癱瘓的人體機能,早日恢複功能,可憐世人,大都隻知某果,不明其理。”
徐元平讚道:“晚輩常常想到生老病死之事,隻覺個中道理,甚是費解,得蒙一言,使晚輩茅塞頓開。”
長眉老人忽然急行兩步,拍活了徐元平的穴道,笑道:“孺子可教,你要比那女娃兒可愛得多了。”
他說的眉飛色舞,顯然,他內心之中,確有著無比的快樂。
上官婉倩微微一笑,道:“毒老人,你全身無處不毒,手臂口舌之間,定然也都是滿蘊劇毒,你和我們說話,揮手揚指的扣拂我們穴道,定然把你身上的劇毒,也傳給我們了!”
長眉老人笑道:“一個人的生命之中,潛藏著無與倫比的強大之能,如果把這潛能完全發揮出來,足可與天地同參,所謂功參造化,並非無稽之談,短短數十年的人生旅程,沒有人把一生的潛能完全發揮出來,老夫以畢生精力,鑽研醫學,探求生命奧秘,垂七十寒暑,一年前才發覺人的生命中藏著強大的能量……”,他重重咳了一聲,仰臉望著屋頂,接道:
“說來你們也許不信,老夫從未習過武功,但我的一舉手一投足,絲毫不比學過武功之人遜色……”。
上官婉倩接道:“你說的一點不錯,這話真是叫人無法不相信……”
徐元平搖搖手,阻止上官婉倩打岔,接道:“你不要擾亂了老前輩的思緒。”他已從慧空傳授《達摩易筋真經》學到了甚多秘奧的武功,啟發了他的靈智,使他覺著這老人之言,甚有道理。
上官婉倩大眼眨了兩眨,微笑不語,心中卻暗暗忖道:“好吧!你竟被這老頭嚇唬住了。”
隻聽那長眉老人接道:“如若因一種極毒之藥,刺激生命中的潛能,使他發揮出來,不但能延年益壽,而且武功、內功,也將隨著生命潛能的發揮,大為增長。”
上官婉倩暗暗罵道:哼!癡人說夢,連篇鬼話。
徐元平閉目想了片刻,高聲說道:“不錯,有道理!”
上官婉倩驚愕道:“你這樣容易受騙嗎?我幼小生長在武林世家,見聞不可謂不廣,隻聽人說過毒能害人,卻從未聽說過毒能養命,你別聽他唬你了……”,她伸出纖纖玉指,指著那長眉老人接道:“你看他這副形象,骨瘦如柴,手似鳥爪,蓬發長眉,形似鬼怪,哪裏像懂得醫道之人?”
徐元平心知她個性倔強無比,如若再硬行阻止她,可能激起她更為強烈的反感,此時此地,隻有婉言相勸,當下舉手一招,低聲說道:“過來。”
上官婉倩嬌美的粉頰上,閃掠過一抹會心的微笑,溫柔的走了過去,旁依在徐元平身側而立。
徐元平微微一笑,接道:“這位老前輩,集一生的精力,探求生命中存在的奧秘,又以他本身的生死作為體驗,自非空穴來風的事。他的話,咱們雖不一定去信,但應該很用心聽聽。”
上官婉倩點點頭,回眸望著那老人笑道:“老伯伯,你慢慢的說,我不再打岔了。”
長眉老人望著兩人並立的神情,呆了一呆,道:“好一對可愛的孩子。”
上官婉倩偷偷瞄了瞄徐元平,緩緩的偎在他左肩之上。
長眉老人目光投在窗下的白花朱果上,接道:“我原想強迫你們接受我的療治,現在我決定不勉強你們了。我要說服你們,讓你們自願接受我的療治。”他重重咳了一聲,接道:
“我確未習過武功,但我常服用刺激人身發揮潛能的毒液,因此,我有著大異常人的氣力,我熟習人身脈穴,出手認穴自是極準。不識老夫之人,誰也不知我不會武功了。”
徐元平道:“老前輩既然親自體驗,絕非欺人之談,晚輩極願一試。”
長眉老人沉思了片刻,道:“我服用毒糕、毒汁,由少而多,進勢極慢,你卻從未服用過此等之物,如若驟然服用,數量必極微小。但你身受之毒,發作在即,如不大量服用,隻恐甚難收效。但數量加多,老夫又毫無把握,這一點老夫不得不先予說明。”
徐元平回顧了上官婉倩一眼,道:“事已至此,我也隻好冒險一試了,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冒死求生。”
上官婉倩輕輕一顰黛眉,道:“老伯伯,你再想想有沒有別的法子?”
長眉老人背起雙手,來回走了半晌,說道:“法子隻有一個,生機可望大增,但是老夫卻無絕對的把握。”
徐元平道:“什麼?”
長眉老人肅然說道:“換血……”
上官婉倩吃了一驚,道:“換血?”
長眉老人道:“不錯,換血,把老夫身上這有毒之血,輸入他的體內,先使他血液含毒,再服用大量毒汁,生機當增長甚多。”
上官婉倩搖搖頭,道:“這些事駭人聽聞,我從未聽說過。”
長眉老人道:“除此之外,別無善策。”
徐元平卻斬釘截鐵地說道:“隻要不使我武功喪失,晚輩甚願一試。”
長眉老人歎道:“對我而言,這是個很危險的辦法,老夫或將因失血而死……”
徐元平愕然道:“這個晚輩還未想到,既有如此之險,那就不必試了……”
長眉老人忽然滿臉堅決地說道:“留我這老朽之命,倒不如成全於你……”
忽聽砰然一聲巨震,打斷了那老人之言。
緊接著傳來了一陣吱吱怪叫。
長眉老人臉色一變,道:“什麼人敢擅闖‘喪廬’,傷我猩猩?”
上官婉倩嬌軀一挺,低聲對徐元平道:“你坐著別動,我和他出去瞧瞧。”
隻聽一個呼叫“平兒”的沙啞聲音,雜混入那猩猩怪叫聲中,傳了進來。
徐元平神情激動,霍然而起,接道:“來人是我的叔父,兩位且慢出去,讓我想想,要不要見他?”
上官婉倩橫跨一步,擋住了長眉老人。
隻聽一聲接一聲隆隆巨震,混著那呼叫“平兒”的沙啞之聲,不停的傳了進來,顯然金老二心頭急躁之下,不知用什麼東西,猛擊那“喪廬”石牆。
長眉老人怒聲喝道:“女娃兒,快閃開去,我那猩猩恐已被來人打死了!”舉手一揮,橫裏發出。
上官婉倩知他全身上下,無處不毒,不敢用手封架,嬌軀橫移,閃避開去,飛起一腳,疾向他右膝踢去。
徐元平突然長長歎一口氣,道:“你們不要打啦!咱們一起出去見他。”
上官婉倩收住攻勢,笑道:“對不住啦!老伯伯。”
長眉老人哼一聲,大步向前走去。上官婉倩、徐元平魚貫隨在他身後而行。
長眉老人伸手一按機簧,石牆緩緩向外推出,隻聽一聲暴喝自石牆外傳來,道:“你們把我的平兒藏到哪裏去了?”
喝聲之中,充滿焦急與關切之情,顯見字字俱是發自肺腑。
徐元平隻覺心頭一陣熱血上湧,一步搶在長眉老人身前,走出石牆,他此刻真力已大是不濟,急行兩步,已是氣喘咻咻。
抬目望去,隻見金老二已箭步掠來,急聲道:“平兒,你怎樣了?有什麼人傷害了你嗎?”
如此真摯的愛護之情,有如利劍般筆直刺人徐元平心裏。
一時之間,他隻覺心頭堵塞,熱淚盈眶,顫聲道:“金……叔叔,我……我想不到今生今世還能看得到你!”
金老二亦是滿眶熱淚,輕輕拍著徐元平的肩頭,道:“傻孩子,怎麼能說這樣的話,你隻要吃下這包藥,馬上就會好的!”
徐元平目光轉動,隻見金老二身上衣衫已破碎一片,麵頰之上也似有輕微的傷痕,顯見他方才與那猩猩惡鬥甚劇。但是他僅有的手掌之中卻仍緊握著那一包為徐元平去配的解毒之藥,他甚至寧願自己失去性命,也不願將這包藥失去。
當徐元平目光轉到這一包“解毒之藥”的時候,這正直而善良的少年心中又不禁澎湃起一陣情感的浪潮,既覺自疚、又覺感激。
他垂下目光,隻見金老二足邊,正倒著那隻猙獰的猩猩,薄暮時分輕淡的陽光,照映得他全身金光閃閃,但卻也使他金毛間的血光更加觸目。
長眉老人滿麵痛惜之情,正在檢視著這猩猩身上的傷勢,竟比他檢視人類傷勢時,還要仔細三分。
金老二目光卻始終凝注著徐元平,緩續道:“平兒,你可知道我方才是多麼的焦急,直到我看到你安然無恙,我才放下心來……”忽然仰天長笑起來。
笑聲未住,突聽身側一人冷冷道:“你笑什麼?”
語聲森冷澈骨,教人聽了之後,莫名所以地會生出一種寒意。
金老二回首望去,隻見一個枯瘦如柴,長眉垂目的老人,滿麵帶著一股肅殺之意,站在他身側,一雙冰冷森寒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盯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