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自相殘殺(2 / 3)

丁玲道:“哼!沒話找話說,看到了,隻怕他現在已經死啦?”

查玉呆了一呆,道:“姑娘說笑話了?”

丁玲冷冷說道:“誰和你說笑話了,這實是千真萬確的事,他被徐元平苦苦追逼,你想他還能活得了嗎?”

查玉淡淡一笑道:“此刻這古墓之中,步步充滿殺機,雖是親若父子,也是無能相護。”

丁玲格格一笑,道:“你倒是想得開呀……”,她眼珠兒轉了兩轉,接道:“你怎麼走單了,易天行呢?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我就告訴你爹爹的真實下落。”

查玉道:“自你逃走之後,易天行大為震怒,掌斃兩個下屬,下令所有之人,分頭追尋你的下落,在下本和家父同行,途中遇上了千毒穀主,他和家父互接兩掌,彼此閃錯而過,在下也和千毒穀主隨行之人互攻三招……”

丁玲道:“不用問定然是你敗了?”

查玉道:“三招硬拚,未分勝負,但這一來卻把我們父子衝散,在下迷失方向,轉入此地,想不到竟會遇上丁姑娘……”

隻聽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玉兒……玉兒……”

查玉一聽之下,立時辨出那是父親的聲音,當下一提真氣,高聲叫道:“爹爹嗎?”呼的一記百步神拳,遙向金老二打了過去。

金老二剛把石壁塞好,忽聞拳風襲來,趕忙向旁側閃開。

查玉一拳擊出,人也緊隨著躍飛過去,揚手又是一拳,擊向堵塞壁洞的錦墩之上。

隻聽砰的一聲,那堵塞石壁的錦墩,吃查玉一記拳風震開。

丁玲玉掌一揮,急急對那長髯老人說道:“快把他打死,愈快愈好。”

長髯老人眉頭一皺似是不願聽丁玲之命,但他微一猶豫之後,終於應命出手,縱身一躍,直向查玉撲了過去。

金老二讓開拳風之後,探手撿起單刀,一招“風掃落葉”橫裏斬去。

這時,查玉已經落著實地,橫裏一個轉身,讓開一刀,運足全力,打出一記百步神拳,迎向那長髯老人劈去。

長髯老人右手一伸,懸空接了查玉一擊。

他雖然把查玉全力一擊的百步神拳接下,但身子卻被震的直落下來。

一條人影,快如離弦弩箭一般,由那壁洞中穿了進來,直向金老二撲了過去。

來人出手快極,金老二還未看清來人,右手中單刀已經被人奪了過去,人影一轉,擋在查玉身前,隨手一刀“力掃五嶽”,把那已迫近查玉身側的長髯老人逼退。

丁玲-躍離位,低聲對長眉老人說道:“毒老前輩,快讓你那猩猩出手。”

長眉老人嗬嗬一笑道:“孩子,不要慌,來人武功再高,我也有對付他的辦法。”

丁玲奇道:“你不是不會武功嗎?”

長眉老人道:“殺人致死,難道非用武不可嗎,你隻要讓他走近我三步之內,我就有法子對付他。”

這時,那衝入室中之人,已經停身不攻,回身問查玉道:“孩子,你傷著沒有?”

查玉道:“沒有……”,一指那長髯老人接道:“此人武功甚高,爹爹對敵之時,不可大意。”

查子清目光凝注在那長髯老人身上,瞧了一陣,說道:“閣下可是鐵拳湯萬裏湯兄麼?”

那長髯老人拂髯一笑道:“查兄竟然還記得兄弟?”

查子清道:“湯兄的美髯,天下無雙,兄弟睹髯憶人,想到衡山之會,和湯兄歡敘的往事。”

湯萬裏捋起垂胸白髯,笑道:“一把胡子嘛,白完了。”

查子清道:“湯兄風采依舊……”,目光一掠查玉,接道:“你這位湯師伯,一雙鐵拳打遍關外,白山黑水間英雄人物,無出其右,快些過來見過。”

查玉一抱拳道:“見過湯老前輩。”

湯萬裏尷尬一笑,道:“虎父無犬子,賢侄的武功,好叫老夫佩服。”

查玉微微一笑,道:“湯師伯過獎了,如非老前輩手下留情,隻怕晚輩早已傷在你的拳下了。”

查子清一看室中情勢,心中已覺出情形不對,那長眉老人雙目似閉似睜,端然靜坐,給人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湯萬裏肯受丁玲指使,情勢更為可疑,他乃老謀深算之人,未把情勢全盤了然之前,不肯輕率從事,當下對丁玲一拱手,道:“賢侄女履險如夷,這份才智,實叫我們做長輩的慚愧。”

借著查子清和湯萬裏講話的機會,丁玲已暗自分析了室中的敵我實力,湯萬裏武功雖高,但他既和查子清誼屬舊交,已難恃作靠山,長眉老人雖然一身劇毒,但卻不會武功,如若當真動手相搏,也難派上用場,金老二和自己合起來也難是查子清的對手,事情如若逼到湯萬裏無法下台之時,隻怕不再為生死時限屈服……

她年紀雖然幼小,但智謀過人,遇事冷靜,分析透徹,立時微微一笑,道:“承蒙查伯伯關懷,晚輩感激的很。”

查子清道:“易天行自入這古墓之後,舉動有如瘋狂一般,不但想一網打盡天下英雄,就是楊文堯和老夫,也是他謀殺中的對象,此人心如蛇蠍,毒辣無比,難以合作……”

丁玲笑道:“查伯伯能及早覺醒,晚輩實為伯父慶幸。”

查子清道:“令尊也已進入這孤獨之墓,想來賢侄女定已早得消息了?”

丁玲道:“家父也來了嗎?查伯父可曾遇到過他?”

查子清笑道:“令尊怪嘯傳事之聲,天下不作第二人想,老夫聞得他的嘯聲,豈不有如見麵一般。”

丁玲道:“但願家父也能找來此地,晚輩也好對他訴說一下受的委屈……”

隻聽衣袂飄風,一個滿身鮮血淋漓之人,躍入室中。

散亂的長發,裂破的衣衫,和那滿身滲透的鮮血,掩住了他本來的麵目。以查子清見聞之博,識人之廣,也無法在一眼之下,看出來人是誰。

墓中彌漫的殺機,使人人都存了極大的戒心,是以,當這滿身鮮血的重傷人,躍入室中之後,竟無人伸手扶助於他。

隻見他身軀搖了幾搖,終於跌倒在地上,顯然他的傷勢,已重到無法再支持自己的軀體。

查子清緩步走了過來,冷冷地喝道:“你是什麼人?”

那重傷之人緩緩睜開了眼睛,用盡氣力從口中迸出了一句:“查子清……”

查子清吃了一驚,道:“兄台何人?怎知兄弟的名字?”

那人突然掙紮而起向前走了幾步,扶在一張桌麵上,回頭說道:“查兄當真連兄弟也不認識了嗎?”查子清仔細分辨他的聲音,似曾相識,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他不起,重重的咳了一聲,含含糊糊地說道:“兄台傷勢甚重,不宜勞神講話,可否讓兄弟稍盡綿薄之力,助兄療治傷勢?”

隻聽那人吃力地說道:“我身受一十七處劍傷,縱然有起死回生的靈丹,隻怕難以救得我了!”

他雖然借那桌麵的支撐之力,但身子仍然搖搖欲倒,查子清伸出手去,扶住了他的身軀,接道:“閣下受了那一十七處劍傷,仍能支撐得住,這麼深厚的功力,就非兄弟能及。”

那人得查子清扶持之力,身子果然站穩了許多,說道:“我身上的筋脈已被劍勢斬斷數處,身上的存血,已經將要流……”

下麵之言,竟然接不下去,砰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查於清仔細看他傷勢,果然全身各處,都是傷痕,鮮血滲透了全身所有的衣服,這等慘重的傷勢,縱然是華陀重生,扁鵲複活,隻怕也無能救治了。

陰險的查子清,對這奄奄將死之人的姓名、來曆,並不關心,他急於知道的是這人傷在了什麼人的手下。當下暗運內功,一掌按在那人後心之處,說道:“兄台劍傷累累,聲音也已有了改變,叫兄弟一時難分辨得出來,尚望兄台快些說出姓名,兄弟日後遇到你的後人,也好告訴他們一聲。”

一股熱流,攻入那受傷大漢“命門穴”中,使他將散元氣陡然回聚,答道:“兄弟太湖王……”,忽的吐出一口鮮血。

查子清吃了一驚,道:“閣下可是太湖王大奇王兄?”

王大奇道:“正是兄弟……”

查子清道:“王兄傷在了何人手中?”

王大奇口齒啟動,還未來及答話,壁洞處傳過來一個冷漠的聲音,道:“傷在我的手中。”

查子清回頭看去,隻見一個身著長衫的壯漢,正舉步走了過來。

但覺手中挽扶的王大奇,身子一側,斜斜倒摔在地上,氣絕而死。

查子清緩緩提起右拳,平舉在胸,手中運集百步神拳功力,隻要那人一有動手的行跡,立時全力劈出拳勢,口中卻冷喝道:“閣下能夠連斬太湖王大奇一十七劍,自非毫無來頭之人,何以不敢以真正麵目示人?”

他見多識廣,一瞧之下,已然發覺來人戴著人皮麵具。

隻見來人右手橫著長劍,左手在臉上一抹,取下人皮麵具縱聲笑道:“查兄,怎麼連兄弟的口音也聽不出來了。”

查子清一見來人真正麵目,不自覺的全身一顫,道:“易兄?”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不錯,是兄弟。”威棱的目光,環掃了室中一周。

查子清緩緩放下平胸右拳笑道:“易兄改用方言口音,兄弟如何能聽得出來,武林中盛傳易兄能說各方方言,今日方知傳言不虛。”

易天行道:“查兄過獎了……”,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查兄可曾遇到楊文堯?”

查子清搖頭答道:“兄弟一直未曾遇到過楊兄。”

易天行冷漠一笑道:“查兄幾時找著了丁姑娘?”

查於清道:“兄弟剛剛到此……”,目光一瞥湯萬裏道:“這位是關外鐵拳湯萬裏兄,白山黑水間有名人物。”

易天行雙目轉動,一掠湯萬裏,道:“很好,很好,湯兄也來送死了?”

湯萬裏一捋胸前長髯,道:“易兄說話要有點分寸!”

易天行淡然一笑,舉手對丁玲一招,道:“這古墓不過彈丸之地,姑娘不論躲到哪裏,也是難以逃過在下的追蹤。”

丁玲見他眉宇間殺機閃動,立刻就要出手,隻是不知他先對付哪個而已,湯萬裏和自己故是有份,查子清恐怕也是他對象之一,當下答非所問地說道:“你要找楊文堯嗎?”

易天行道:“他到哪裏去了?”

丁玲道:“我見過,隻是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活在世上?”

易天行道:“可是遇上了南海門那紫衣丫頭?”

丁玲搖搖頭道:“不是。”

易天行道:“那是千毒穀主了。”

丁玲道:“也不是。”

易天行隨手將那人皮麵具收在懷中,縱聲笑道:“楊文堯的生死存亡,在下本就未曾放在心上,他無論遇著誰人,更與在下毫無關係。隻是丁姑娘若想借此拖廷時間,在下卻不妨再問一句……”,他語聲微微一頓,緩緩道:“他莫非是遇上了天玄道長?”

丁玲揚眉一笑,道:“你隻道我性命已被你捏在掌握之中,是以才要以言語拖延時間。

你既有如此想法,我也不願與你爭辯,到後一試便知。隻是你既已問過了我,我也不妨再答你一句……”

她語聲亦自微微一頓,緩緩道:“楊文堯所遇之人,雖然天玄道長那樣的聲名,但若講到劍法武功,卻未見在天玄道長之下。你知道是誰嗎?”

易天行笑容一斂,截口道:“莫非是徐元平!”

丁玲伸手一撫鬢發,輕輕笑道:“不錯,正是徐元平!”

易天行目光一閃,麵色似乎微微變了一變,突又仰天笑道:“好極好極,徐元平呀徐元平,你終於又到這裏來了。”笑聲雖高亢,但卻仍未完全掩飾住目中閃動的不安神色。

丁玲見了他的神情,知道他已將徐元平看作他普天之下唯一的對手,芳心之中,亦不知是喜是慰,抑或是一種淡淡的惆悵,這定將雄視武林的少年英雄之情感,並無一分一毫屬於自己。

查子清、湯萬裏,見到這武林中人人畏懼的一代梟雄,居然對一個少年如此看重,心中卻不禁為之大奇。

湯萬裏道:“徐元平?此人是誰?兄弟怎麼從未聽過他的聲名。”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湯兄久居關外,自對中原俠蹤不甚熟悉,這徐元平麼,便是……”

金老二突地一挺胸膛,出聲道:“這徐元平麼,便是天下武林中,唯一能使易天行稍存畏怯之心的人。”他雖然久處易天行積威之下,但此刻神情卻甚是威風,徐元平的光榮與聲譽,他似乎也染沾了幾分。

易天行霍然回過頭,目光棱棱,直視金老二,緩緩道:“兄弟對徐元平,當真有幾分畏怯之心嗎?”

金老二避開他的目光,道:“是否如此,你心裏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