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子清、湯萬裏,橫目望向易天行,眼中滿是疑問之意。
易天行目光一轉,哈哈笑道:“不錯,兄弟的確存有幾分畏怯之心……”,笑聲一頓,緩緩說道:“是以兄弟不惜千方百計,也要將他除去!”眉宇間殺機沉沉,當真令人望而生畏。
金老二冷笑道:“隻怕你……未必……殺得死他……”笑聲之中,卻已有了些顫抖之意。
易天行道:“有些人在兄弟眼中,生不足以為患,死不足以為憂,是以兄弟根本沒有花費心機,去關心他的生死之事。”
他目光望向金老二,冷冷道:“閣下直到今日之所以還能活在世上,便是這個原因。”
金老二麵色灰白,閉口不語。
易天行接道:“但另有些人,活在世上一天,易某如不將之除去,便將食不能甘味,寢不能安枕,我易某人為求心境平安,隻有將他除之而後快了。”
丁玲眼珠一轉,緩緩道:“如此說來,你一心要將我除去,也是為了我在你眼中,算得上是一個人物了。”
易天行道:“不錯。”
丁玲輕輕一笑,道:“我真是榮幸的很……”
突地手掌一揚,一股淡如朝煙的粉霧,無聲無息的彈指而出。
易天行哈哈笑道:“好狠毒的丫頭!”
袍袖一拂,一股勁風,反卷而出。
丁玲變色急呼道:“快閉住氣……”語聲未了,金老二已翻身跌倒。
易天行仰天笑道:“鬼王穀迷藥雖是天下無雙,但害人不成,反易害己,這教訓丁姑娘切切不可忘記了。”語聲之中,緩緩移動腳步,一步一步地向丁玲走了過去。
丁玲顏色一變,急道:“毒老前輩,你那猩猩……”
隻聽一聲厲嘯響起,那猩猩已自丁玲身側一掠而過,直向易天行撲了過去。
易天行身形一閃,輕輕讓開,丁玲急忙自懷中取出一瓶粉末,在金老二鼻端一抹,隻見那猩猩金毛怒豎,厲嘯連連,展動兩條毛臂,十隻利爪,似乎已將易天行身形籠罩。
查子清、湯萬裏,目光凝注,神情緊張,隻望這猩猩能一爪將易天行抓死。
哪知易天行卻又朗聲一笑道:“這畜生就隻有這點道行嗎!”
輕飄飄拍出一掌,那猩猩竟無法閃避,被他一掌擊在胸膛上,厲吼一聲,淩空飛起一丈,遠遠跌倒牆角。
長眉老人神情不禁為之一變。
查子清、湯萬裏失望的暗歎一聲,丁玲神情更是緊張,金老二打了個噴嚏,翻身站起,怔怔地站在當地。
易天行冷冷道:“丁姑娘還有什麼手段,不妨都施出讓兄弟看看。”
丁玲轉目道:“湯萬裏,你忘了與我約定之事嗎,快攻他三百招!”
湯萬裏本已捋須的手掌一緊,愕在當地。易天行目光一掃,冷笑道:“湯兄偌大年紀,居然也做了丁姑娘裙下之臣。此事若在江湖中傳說出去,武林朋友必定覺得有趣的很。”
湯萬裏紫膛的麵色,微微紅了一紅,厲聲說道:“易兄如此說話,難道……”
突聽楊文堯呼聲遙遙傳來,自遠而近,瞬息間便到了石室之外。
易天行已然舉起待拍出的右掌,突然一收,回過頭去,望那壁洞說道:“是楊兄嗎?快請進來。”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都顯得沉重有力。
但見人影一閃,楊文堯疾穿而入。
狡黠的丁玲,早已借機抓起一個銀杯,趁那紛亂的一刹,借勢投擲出手,隻聽砰的一聲,那懸掛在屋頂上的琉璃燈,吃那銀杯一擊碎裂,存油飛灑中,燈光一晃而熄。
四壁間深嵌的明珠,失去了燈光的映射,光華也突然暗淡下來。
丁玲銀杯出手,立時一抱那長眉老人,閃躲到一座錦墩的後麵。
燈光一暗,室中頓然混亂起來,易天行最先發難,反手一掌,拍擊向丁玲停身之處。
淩厲的掌風,撞擊在一座放銀盞玉器的木案上,登時桌翻杯飛,滿室中白影流動。
砰然一聲大震,木案撞在石壁上,整個石室,立時開始急促的旋動起來。
原來那木案正擊在操縱石室暗門的機關上。
湯萬裏大喝一聲,揚手劈出一拳擊中兩個迎麵飛來的銀杯。
他剛被易天行掌力震飛的銀杯,撞了一下腦殼,蹩了一肚子怒火,劈出的一拳,用力甚猛,兩個銀杯吃他強大的拳力一震,挾著嘯風微響,變向疾飛過去。
這石室隻不過兩丈方圓大小,站了六七個人,而且紛亂雜陳,穿行如梭,湯萬裏一拳擊出,正值查子清急急自他身前穿越,銀杯掠麵而過,拳風撞中右肩,被震的橫向旁側退了兩步。
查子清冷哼一聲,回首一記百步神拳,直擊過去。
哪知湯萬裏一拳擊飛銀杯之後,突然向旁側退去,剛好易天行倒退過來,正趕上查子清百步神拳的暗勁衝到。
易天行武功卓絕,反應靈敏過人,覺著一股強猛異常的暗勁襲上身來,心知已難揮掌硬接,立時順那襲來的暗勁,橫向一側躍去。但覺銀光一閃,迎麵劈了過來。
易天行猛吸一口真氣,向前衝行的身子,陡然停了下來,運勁於背,承受了襲來暗勁,右袖一揮,逼住劍勢,冷冷喝道:“楊兄你……”
楊文堯似是亦看清來人是誰,易天行話剛出口,楊文堯劍勢已經收回,道:“易兄請恕兄弟失手。”
易天行冷笑一聲,道:“查子清打了我一記百步神拳。”
隻聽查子清高聲說道:“易兄不要誤會,兄弟實是無意……”
突然住口不言,回身拍出一掌,厲聲接道:“什麼人?暗向兄弟施襲。”顯然,有人暗中向他攻了一招。
隻聽一陣哈哈長笑,道:“老叫化子。”
但聞砰然一聲輕震,暗勁激旋,顯然兩人已硬行拚了一招。
查子清怒聲喝道:“窮要飯的,也來送死了。”呼的又是一拳,直擊過去。
隻聽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接道:“查兄出手打人,連看都不看的嗎?”一股暗勁,反擊了過來。
查子清呆了一呆,暗道:怎麼這一陣工夫,這石室似是陡然間來了很多人呢……,忖思之間,忽覺一股暗勁,直襲上來,不自主的退後了兩步,趕忙提聚真氣向前一推,把那逼近身的暗勁化去,高聲說道:“來人可是丁兄嗎?”
來人輕輕的咳了一聲,道:“兄弟正是丁高。”
易天行大笑說道:“好啊!久年不踏江湖的丁兄,竟然也趕來古墓之中。”
丁高冷冷說道:“易天行,不用賣狂,我問你一句話,你可敢據實相告。”
易天行說道:“易某人不相信入這古墓之人,還能活著離去,既都是將死之人,說了又有何妨?”
丁高道:“哼!你想一網打盡天下英雄,隻怕心願難償!”
但聞一陣衣袂飄風之聲,顯然又有一人由那鑿開的壁洞中躍入室中。
湯萬裏嗬嗬大笑,道:“好啊,想不到老夫鑿開這一壁洞,竟然引進來這樣多英雄人物。”
丁玲聽得爹爹到來,膽氣壯了甚多,他們父女之間,情感雖甚冷漠,但為了鬼王穀的威名,丁高卻不會讓她吃虧,當下一理秀發,站了起來說道:“引人入室的是那盞琉璃燈和這四壁嵌的明珠,一片漆暗,伸手難辨五指,有這一盞燈光,自然是人人趨之若騖了!”
那長眉老人突然把一隻形如蠟燭之物,塞入丁玲手中,道:“孩子,把這支燭火燃著。”
丁玲道:“好吧!燃起燭火,大家都可以看看這石室中有多少生死冤家,火並的對手。”
嚓的一聲,晃燃了火折子,點起手中燭火。
火光一亮,四壁明珠光華也突然大盛,頓時照的滿室通明。
丁玲星波流動,正待打量一下石室中的人物,忽聽丁高聲叫道:“玲兒!你一個人進入了這古墓中嗎?”
擅動心機的丁玲,雖然對自己親生的爹爹,也是不肯例外,她深知丁高最厭惡楚楚可憐的情態,當下就裝出一派豪壯之氣,答道:“爹爹也來了麼……”。微微一停頓,接道:
“自然是女兒一個人!”
丁高放聲一陣怪笑,道:“好啊!不愧是我丁高的女兒!”
丁玲道:“爹爹誇獎了,女兒隻能算未丟爹爹的人!”
易天行感覺特別靈敏,一皺眉頭,喝道:“哼!鬼丫頭,你手中點燃的什麼火燭?”
他這一提,室中群豪都覺著有些不對,鼻息之間果然嗅到一股異樣的氣味,隻是氣味幽縷,不用心很難辨出。
查子清道:“這味道果然是有些不大對勁。”
群豪雖然覺出丁玲手中蠟燭動人懷疑,但卻無人向她出手,想必是在這等燭火通明的所在,大家心中都對鬼王丁高有著幾分顧慮。
丁玲也嗅到了手中燭火確有一種奇怪的味道,心中暗暗忖道:這毒老人不知耍什麼花槍,難道這支蠟燭,是什麼毒藥合成之物,想把全室中人,盡皆熏倒這室中不成,果能如願,那到不錯……,她早已把生死之事置之度外,對群豪虎視眈眈之態,視若無睹,緩緩把手中的燭火放置在一座木案之上,冷冷說道:“易天行,你雖在這古墓中布下了天羅地網,可惜這古墓本身就是一場曠絕千古的騙局,縱然你殺盡了進入此古墓中所有之人,隻不過是為人作嫁,到以後自己也是難免一死!”
這兒句話,字字動人心弦,室中群豪,無不為之動容。
丁玲格格一笑,搶先說道:“能進入這古墓之人,不是一方豪雄,就是名重一時大俠,誰都有著豐富的江湖閱曆,你們睜開眼睛看看吧,這座石室可像是百年來無人打掃過的地方嗎?”
易天行目光轉動,打量四周一眼,突然高聲說道:“宗兄,宗兄。”
原來他目光一轉之間,不見了神丐宗濤。
鬼王丁高,似是也覺出了那蠟燭發出的氣息不對,冷冷地喝道:“玲兒,把你燃起的火燭熄了。”
丁玲眼球兒轉了兩轉,高聲說道:“諸位可都選好了對手嗎?我就要熄燭火了。”
除了這三人講話之外,室中之人大都閉住了呼吸一語不發,原來室中之人,大都嗅出那氣息不對,恐怕中毒,不敢隨便出口說話。
丁玲緩緩伸手取過火燭,說道:“爹爹,眼下這室中之人,殺我之心最強烈的就是易天行,亮著燭火,他不好意思對我一個晚輩下手,燭火一熄,女兒這條命,決難再保。”
丁高道:“你放心熄去好了,我就不信有人敢在我麵前殺害於你。”
石室中陡然間又恢複了黑暗,靜止的局勢,也隨著熄去的燭光,急劇變化。
幾聲怒喝悶哼,連續響起,緊接著掌風、拳勁,激蕩而起,這些人似是都在燭光未熄前,選擇好的對手、方位,燭光一熄,立時開始了激烈絕倫的拚搏。
丁玲早已暗中運氣戒備,等待著攻勢的勁道近身之時,再縱身躍避開去。
她們父女之間,情意素來冷淡,丁玲自從記事之後,從未受到父親一點關懷惜愛,如今聽得鬼王丁高說出了保護她的諾言,心中忽然動了孺慕之情,竟然以自己的生死,來相試爹爹的承諾,是以竟然站在原地未動。
果然,打鬥雖然激烈,竟然沒有襲向她的掌勁拳風。
夜暗的混亂的激鬥中,忽然響起來鬼王丁高的聲音,道:“玲兒!你還好嗎?”
丁玲心頭一喜,叫道:“爹爹啊!我很好。”
丁高道:“果然不出你的預料,燭光一熄,易天行就向你出手,但他卻忽略了爹爹的武功,就是距離再遠我也能夠救你,哼!人人都說易天行的武功,高絕一時,但在爹爹的眼中看來,算不得……”
聲音忽然中斷,想是易天行忽然強厲起來,迫得鬼王丁高無暇再接說下去。
混亂的激鬥中,突然響起了一個響亮的聲音道:“諸位之中,可有易天行嗎?”
這聲音來自壁洞口處,顯然,來人尚未進入石室,加入戰鬥。
丁玲一聽那聲音,立時辨出來人是誰,心中莫名其妙忽然感覺到一陣緊張,高聲叫道:
“來人是徐相公嗎?”
隻聽來人朗朗大笑,道:“丁姑娘嗎?在下正是徐元平,可是些什麼人在這裏混戰?”
丁玲道:“這裏的人可多啦,易天行、楊文堯、查子清都在這裏……”
她微一停頓,趕忙接道:“還有我爹爹也來啦!”
她自從記事以來,從未得到鬼王丁高的關心,此際稍獲惜愛,立時大受感動,心中時時想到父親。
徐元平道:“可是鬼王丁高嗎?”
丁玲急急道:“是我爹爹,你怎麼能直呼他的名字。”
徐元平左手一晃,突然亮起了一支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