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衣少女緩緩由宮裝美婦的懷抱之中,抬起頭來,打量了四周一眼,看室中群豪,一個個哭的像淚人一般,陡然停住了啼哭之聲,緩步向前行去。
群豪一個個被一種哀傷所感,哭得神誌不清,沒有一個人看到她向前走去。
紫衣少女走到徐元平的身側,探手撿了戮情劍,緩步向易天行走去,舉起右手,鋒利的戮情劍對準了易天行的前心。
隻要她用力-送,不管易天行有何等深厚的功力,也無法抵受戮情劍的鋒芒,勢必要傷在劍下不可。
隻聽一聲低喝,傳了過來,道:“姹兒!快退回來,你不要命了嗎?”
這聲音異常熟悉,紫衣少女一聽之下,立時分辨出是父親的聲音。
回頭望去,隻見那青衣老叟圓睜雙目,一瞬不瞬的望著自己,舉手相招。
紫衣少女輕輕歎息一聲,慢步走到徐元平的身側,拉起他的右手,用力咬了一口。
徐元平隻覺一陣疼痛,神誌陡然的清醒過來。
紫衣少女把手中戮情劍交到了徐元平手中,說道:“你要報殺父之仇,就去把他殺了罷!”
原來她自知人嬌力微,憑手中之勁決難把徐元平推醒過來,隻好用力咬他一口,使他由哀傷中清醒過來。
徐元平接過了戮情劍,兩道眼神卻凝注在那紫衣少女的臉上,直似要看透她的蒙麵黑紗。
紫衣少女嗔道:“人家給你講話,你是聽到沒有?”
徐元平茫然應道:“什麼事?”
紫農少女道:“你要殺易天行,就快些下手,他此刻毫無還手之力。”
徐元平搖搖頭,笑道:“男子漢大丈夫,豈肯乘人之危,我要等他清醒過來,再和他動手相搏。”
紫衣少女道:“他用飛刀暗算於你,你已被他傷了一臂,此刻殺了他,如何算乘人之危……”,她微微一頓之後,又道:“易天行大奸大惡,外麵卻又裝出一副大仁大義的麵孔,全室中人沒有一個不為他的偽善所動。哼!眼下中原武林人物,都已為你比易天行更為可怕,庸人自擾,妄生除你之心,哼!人世間就有這樣多自作聰明的糊塗人!”
徐元平茫然說道:“為什麼?我和他們俱都無怨無仇,誰會立心除去一個與自己素無怨仇之人?”
紫衣少女幽幽一歎,緩緩道:“勝者招忌,強者易折,這道理你都不知道嗎?”
徐元平呆呆地愕在當地,不言不動。
紫衣少女道:“你難道忘了易天行屢次暗算於你,快動手吧!”
徐元平舉起手中戳情劍,腳步向前微微一動,紫衣少女喜道:“這就對了!”
哪知她語聲未了,徐元平竟已向後退了兩步,‘當”的一聲寶劍垂落,劍尖觸著石地,深入了一寸多深。
肇衣少女輕輕頓足,嗔道:“若有了婦人之仁,縱有霸王之勇,也不算英雄,到頭來還是要被圍於垓下,自刎於烏江之畔,你此刻情況,已和西楚霸王差不了多少,易天行等人一醒你立刻便要陷身於四麵楚歌之中,那時你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徐元平長歎道:“西楚霸王,一代之雄,雖未成霸業,但也敗得光榮,敗得磊落。”
紫衣少女呆了半晌,道:“可是……可是你怎麼忘了易天行與你的不共戴天之仇?”
徐元平身子一震,探手撿起戮情劍,緊握劍柄,凝立不動。
紫衣少女定睛凝注著他,過了半晌,隻見他額上沁出了汗珠。知道他此刻心中,也正在矛盾衝突,不能速下決定。
他手掌直垂,劍尖指地,手腕發抖,劍尖不住震動,接著顫抖了起來。
紫衣少女見他如此緊張,內心不覺也緊張起來,脫口說道:“當機立斷,遲則生變,你平日行事一向痛快,怎地今日……”
話聲未了,隻聽又是一聲低喝,傳了過來,道:“姹兒,你可知道大丈夫立世行事,婦人萬萬不可橫加幹涉,你還是快些退到一邊,什麼事都讓他自己決定的好!”
語聲威嚴中帶著慈愛,和悅中帶著嚴肅,正是她父親的聲音。
紫衣少女暗歎一聲,心裏雖然覺著委屈,卻也不敢反抗。
哪知一個清柔的女子聲音已然冷笑道:“誰說男子行事,婦人不能幹涉,我倒要問問這究竟是什麼道理?”說話之人正是那宮裝美婦。
突聽徐元平大喝一聲道:“我決定了……”
紫衣少女本已轉身行去,聽得徐元平大喝之聲,突然停了下來,回頭望去。
隻見徐元平挺胸大步而行,滿臉浩然之氣,走到易天行的身側。
紫衣少女低聲說道:“隻要你舉手一劍,不但可報了殺父淩母之仇,而且替人間除了個大奸巨惡!”
哪知徐元平的行動,大出她的意料之外,竟然舉手一掌,輕輕拍在易天行後背的“命門”
穴上。
隻見易天行微微一顫,陡然醒了過來。徐元平掉頭不顧,大步向查子清等走去,掌不停揮,片刻之間,所有之人,盡都被他的掌力拍醒。
這些人俱都是滿臉驚異,把目光投注在徐元平的身上,想到自己在那瞬息時光中,經曆的生死之劫,隻要徐元平一揮寶刃,他們都將毫無抗拒能力,一個個血濺石室,但他卻把他們一個個由哀傷的沉醉中,推醒過來。
查子清輕輕的歎一口氣,低聲對楊文堯道:“楊兄,這人年紀不高,但行事態度,卻是光明的很。”
楊文堯默默不言,心中卻暗道:這小子舉動光明,心胸磊落,他這相救眾人之事,定使群豪心折,看來我這番聯手除他之心,算是白費了。
徐元平拍活群豪穴道大步走回場中,朗聲對易天行:“易天行,你神智完全清醒了嗎?”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清醒了,徐世兄的英雄行徑,當真使人心折。”
徐元平大義凜然地說道:“大丈夫為人行事,正當如是。”微微一頓,接道:“在下有一事,想和你約法三章,不知能否見允?”
易天行道:“願聞高論。”
徐元平肅容說道:“今日之局,已難兩立,不論咱們誰勝誰敗,總要有一個人流血五步,伏屍當場,有這多武林高手在場見證,死亦無憾了。”
易天行道:“能得一個武功相若的敵對之人,痛痛快快拚個生死,那也是咱們習武之人的一件樂事,隻不知你的臂,是否已成殘廢?”
徐元平揮動了兩下左臂說道:“傷雖及骨幸得未殘。”
易天行道:“在下為徐世兄慶幸,唉!動手相搏,各逞奇招,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徐元平道:“在下要和易老前輩約法,咱們動手之後,我如幸勝一招,就請易老前輩答複在下一個問題!”
易天行略一沉吟,道:“如是在下幸勝一招呢?”
徐元平道:“任憑吩咐。”
易天行道:“據在下推想,咱們這一場生死之搏中,彼此都有幸勝一招一式之機,隻不過終極生死,難以預料罷了。”
徐元平道:“在下亦知沒有勝你的把握,何況我左臂重傷,實力減去不少……”
易天行笑道:“如依你約法施為,咱們這一場相搏不知要打到幾時才能分出勝敗,須知咱們彼此之間能搶得一分先機,是何等困難之事,但在勝一招一式後,又必須停下手來,談論一件往事……”他微微一頓之後,突然放聲大笑,道:“這約法你未免太吃虧了,你隻不過想了然你的父母是否死在我的手中,這賭注下的太大了,不是我易某誇口,中原武林道上數十年來的風雲變幻,人人事事,我易某人縱未參與,亦無不了然內情,如若談將起來,三日三夜,也未必能夠談完。”
徐元平道:“我雖未親眼看到你殺死了我的恩師,亦知道你是殺我父母的凶手,但詳細經過之情,卻是一無所知,我要明白你為什麼要殺害我的父母,用什麼方法害了他們。”
易天行淡淡一笑,默然不答。
徐元平突然放下手中戮情劍,道:“在下手中之劍,太過鋒利,中人不死亦將重傷,在我心中有疑未得了然之前,我不願讓你傷亡在我的劍下。”
易天行解下腰間淬毒的飛刀,和手中的七星短劍,一齊丟在地上。
神丐宗濤冷笑一聲,喝道:“易天行,你身上尚有三支短劍,為什麼不取出來?”
易天行笑道:“不勞費心,”仲手入懷取出三支短劍,一並棄置地下,略一猶豫,又從懷裏摸出一道尺許長的,烏黑生光,形如鐵尺之物,笑道:“諸位可有人識得這件兵刃的嗎?”
群豪凝目望去,竟無人辨認出是何兵刃!隻好都默然不言。
徐元平右手一拱,道:“易老前輩當心,在下要出手了。”欺身而上,拍出一掌。
易天行右手一揮,笑道:“不知徐世兄的掌力如何?”
雙掌相觸,響起一聲砰然輕震,徐元平被震退三步,易天行也向後退了一步。
徐元平一退即上,飛起一腳,踢向易天行小腹。
雙方的攻拒之勢,逐漸的轉趨激烈淩厲,拳來腳往,變化萬端。
徐元平打了一陣,傷口受到了震動,鮮血淋漓而下,落在地上,但他仍是揮掌飛腳,一味搶攻,神態豪壯,勇不可當。
不大工夫,兩人已相搏了二十餘合,易天行突然一側,避開了徐元平的右掌,斜斜欺上,立掌如刀,急切而下,疾向徐元平左臂上斬去。
徐元平左臂受傷,轉動不靈,眼看掌勢劈來,卻是無法閃避。
紫衣少女冷哼一聲,正待開口相罵,忽見徐元平右手一轉,劈出的掌勢,突然折了回來,掃在易天行右手臂彎之處,易天行右臂突然垂了下來。
徐元平微一仰身,陡然向後退了三尺,一拱手,道:“承讓,承讓,在下幸勝一招。”
一麵運氣止住傷口的鮮血。
易天行淡然一笑,道:“你問吧,但隻限於一人一事。”
徐元平道:“可是你殺了我的父母嗎?”
易天行答非所問地說道:“我已經說過,隻限於一人一事,令尊、令堂二人兩事,豈可混為一談。”
徐元平道:“好吧!依你就是。家父是你殺害的嗎?”
易天行進:“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徐元平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咱們立有信約,滿室皆是證人,難道你還耍賴?”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在下之言字字真實,令尊之死,雖由在下傳諭緝殺,但並非我親手所殺。”
徐元平道:“縱非你親自動手,但令諭由你傳下,也算是罪魁禍首。”
易天行道:“在下並無推脫之意。”
徐元平道:“執行的凶手是誰?”
易天行笑道:“你找我算帳就是,不用牽扯別人。”
忽聽金老二大聲叫道:“平兒,是我,易天行要我生擒你的父親,五馬分屍,我怕他忍受不住痛楚,一刀把他殺死……”,話未說完,猛然一頭直向石壁之上撞去。
徐元平萬沒料到,最受自己敬愛,視作茫茫人世間的唯一親人,竟然是親手殺死父親的凶手,一時間悲痛交集,愣在當地。
隻聽砰然一聲,鮮血迸射,金老二已撞壁碎頭而亡,屍體倒在地上。
徐元平如夢初醒般,大聲叫道:“叔父,叔父……”,急急奔了過去,一把抓起金老二,眼看大半個腦袋撞碎,已然無救,忍不住淚如湧泉而下。緩緩放下了金老二的屍體,長嘯一聲,道:“易天行,咱們的血債上又加一筆。”一招“神龍出雲”,直劈過去。
易天行右手一揮,拍出一股潛力,逼住了徐元平的掌勢,左手一招“回風拂柳”,還擊過去。
兩人這番動上手,打的更是猛烈,拳腳的變化,也愈見凶險猛惡,當真是生死存亡之搏,掌指襲擊之處,無一不是足以致人死地的要害,旁觀之人大有目不暇接之感。
忽聽易天行厲聲喝道:“小心了。”一把扣向了徐元平右腕脈穴。
徐元平道:“隻怕未必見得。”五指一轉,劃在了易天行右腕之上。
易天行隻覺腕脈一麻,去勢頓時一緩,徐元平接著飛起一腳,踢向小腹,迫得易天行疾快的向後退了兩步。
徐元平收掌立胸,肅然說道:“易天行,這一招算是不算?”
易天行左手托著右腕,說道:“自然是算了,你問吧!”
徐元平道:“我母親可是你殺的嗎?”
易天行搖頭說道:“不是!”
徐元平望了金老二的屍體一眼,道:“那又是我金叔父殺的,哼!反正他已經死了,你可以把諸般罪惡,盡都推加到他的身上。”
易天行冷笑一聲,道:“徐世兄把我易天行看成什麼人了……”
他仰臉長嘯一聲,吐出胸中一口積憤之氣,接道:“至於令堂,倒非金老二所殺。”
徐元平:“那是誰殺的?”
易天行道:“她在令尊的墳墓之前自絕而死。”
徐元平黯然一歎,道:“此言當真嗎?”
易天行道:“事關令堂的貞德節烈,在下怎能隨口胡言。”
徐元平道:“我父母的屍體,現葬何處?”
易天行道:“南嶽衡山,事隔十餘年,詳細的地方,我也記不起了。”
徐元平道:“好!這次該你先行出手。”
易天行欺身而進,一指點去。
徐元平側身避開,一連劈擊三掌。
兩人三度交手,都已不敢稍存輕視對方之心,全力爭取先機,掌勢的變化,愈見奇幻。
群豪冷眼旁觀,發覺徐元平的武功有如江河潮來,節節上升,每一次動手,必有新奇招術用出,但他傷口迸裂,休息時運氣把血止下,一動手立時重又迸裂,失血愈來愈多,內力已見不繼。
易天行雖然連為徐元平突出的奇招所製,但他一直保持鎮靜之容,心神不亂,從從容容,不為惱羞激怒。
激戰之中,徐元平突然使出了一招“西來梵音”,迎胸拍了過去。
易天行急施一招“閉窗推月”,幻起一片掌影,封住了門戶。
哪知徐元平掌勢突然一轉,竟從他幻起的一片掌影中直攻而入,掌勢直逼易天行的前胸。
易天行眼著徐元平掌勢直切而入,封架已然不及,半途改變心意,想以深厚的內力,反震對方。
原來他早已發現徐元平因失血過多,體力早感不支,這一掌縱然被他打中,也不致身受重傷,心念一轉,運氣右臂不避反迎,右肩疾快的向前一送,正好擊在徐元平推來的右掌之上。
徐元平原無傷人之心,是以掌勢逼近易天行前胸時,突然一緩,卻不科易天行連肩反擊過來,肩掌相觸,隻覺一股強大的反彈之力,直衝過來,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兩步。
易天行明敗暗勝,淡淡一笑,道:“徐世兄的掌法精奇,在下又敗一招。”心中卻大感歡喜,暗道:原來他已成強弩之末,看來再過一陣工夫,不難取他性命。
徐元平暗中調息兩口真氣,說道:“這一招,咱們該是互無勝負,你內力強我……”
易天行接道:“徐世兄手下留情,在下才得未傷。”
徐元平暗道:如從比武規矩而言,我倒是已勝了他,當下說道:“既是如此,在下還有一事請教。”
易天行道:“但請吩咐?”
徐元平:“有一位慧空大師,不知你是否相識?”
易天行:“久聞其名,未見其人!”
徐元平道:“你可知道他生平的事跡嗎?”
易天行笑道:“當今武林之世,除了在下之外,隻怕再也無人知道了……”,他目光一轉,掃掠了金老二一眼,又道:“如若其人未死,他該知道的更多一點,可惜……”
恕聽那宮裝美婦叫道:“你是慧空大師的什麼人?”
徐元平聽得微微一愕,回頭望去。
隻見那宮裝美婦莊嚴的神色中微現激動,清澈的雙目中,隱見淚光,心中大感奇怪,暗暗忖道:“此人不知何以識得慧空大師……”,還未來及答話,易天行接口說道:“慧空其人,一代奇傑,出道江湖,不足三年,已然盛名傾注天下,震撼武林,可惜如曇花一現,很快就消聲匿跡,風聞他被師長囚於少林寺中,此後不知所終……”
他微微一頓,又道:“在他行蹤江湖之間,另有一段動人的愛情傳說,因為雙方當事人,都是那時代武林中一時俊傑,慧空又是跳出紅塵十丈的空門中人,故而極為轟動……”
隻聽那宮裝美婦冷哼一聲,說道:“須知這石室之中,還有兩個知道慧空大師的生平事跡之人,說錯一句,你就別想再活……”
隻聽那青衣老叟冷哼一聲,緩緩閉上雙目。
宮裝美婦怒道:“你哼什麼?我姐姐已死了數十寒暑,你還吃的什麼幹醋?”
青衣老人雙目未睜,冷冷接道:“可是你和慧空老僧,還沒有死啊!”
宮裝美婦怒道:“你為什麼不殺了他?哼!可是你自知武功打他不過嗎?”
徐元平長歎一聲,說道:“兩位不要再吵了,慧空大師已然西歸靈山了。”
那宮裝美婦似餘怒未息,還待出言相罵,紫衣少女長歎一聲,說道:“娘啊!看在女兒份上,你就少說兩句好嗎?”緩緩走了上來,偎在她的懷中。
徐元平回顧了易天行一眼,說道:“請說下去吧!”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在下得先行說明,我並未見過慧空其人,有關他的傳說,也是道聽途說而來,在下決不增減一句,就我所知,原盤端出,至於其人事跡是功是過,在下……”
徐元平肅然說道:“慧空大師,一代高僧,才學品格,豈是常人能及,間有訛傳,定然是別人的流言中傷。”
易天行笑道:“在下姑妄言之,徐世兄姑妄聽之就是……”
他輕輕咳了兩聲,說道:“當慧空出道江湖之前,中原武林道上,已然出現了一位神出鬼沒,行蹤飄忽的妖女……”
那宮裝美婦怒道:“什麼妖女?女英雄!”
易天行淡淡一笑,道:“就算她是女英雄吧,那位女英雄,以黑紗蒙麵,醜怪無比,據說是因情場受挫,因而滿懷怨恨……”
那官裝美婦尖聲喝道:“且慢說下去。”
易天行一拱手,道:“女英雄有何指教?”
宮裝美婦道:“我姐姐容色絕世,隻不過她不願被俗凡的目光所見才製了副人皮麵具戴上。”
易天行笑道:“容或可信。如說她真的像傳言那樣醜怪,也不會使那位遁身空門,跳出紅塵的和尚動心了。”
徐元平凜然說道:“慧空大師誌行高潔,受誣被囚,你的口舌之間,切莫傷到了他。”
易天行目光一掠那青衣老叟,大笑了一陣,接道:“就算他誌行高潔吧。當他出道江湖之時,那位黑紗蒙麵的女英雄,已然是名傾四海,威震武林了。中原道上高手,大都已被她收服,大江南北,已無人敢再答應她的挑戰……”
忽聽那青衣老叟冷哼一聲,雙目中暴射出兩道懾人的神光,冷冷接道:“老夫要得聲明一事,就是慧空尚未和那女英雄相遇動手時,她已經受到了一次挫敗。”
易天行淡然一笑,道:“那挫敗蒙麵女英雄的人,可是閣下嗎?”微微一頓,不待那青衣老叟接口,又道:“不錯,這件事在江湖上尚未聽人說過。大江南北,黑白兩道,無人不知道那縱橫武林,名動四海的女英雄,是敗在慧空大師手中,對於在慧空之前,仍受到一次挫敗的事,卻是從未聞及。”
青衣老叟道:“孤陋寡聞!”
易天行也不放在心上,目注徐元平身側戮情劍,道:“那位女英雄用的兵刃,就是徐世兄現在的戮情劍了。不過這柄劍並非自她所始,在她以前,戮情劍已然出現於江湖之上,用劍之人亦是一位女子,那位姑娘不知遇到了什麼樣的傷心事,內心中充滿著怨毒,不論何人,隻要一對她動了惜愛之情,她就用這柄鋒利絕世的寶刃,刺入他心中,戮情劍由此得名……”。他縱聲一陣大笑後,接道:“可是色膽包天,在那女人絕世的容色誘惑之下,仍然有很多自負才貌,不畏死亡的武林同道,前仆後繼,勇往直前,企望一親芳擇,雖死無憾。
是故不過數年光陰,死在戮情劍下之人,不下百名之多。於是,江湖上替那女人取了一個綽號叫無情妃子,一時流傳,武林中無處不談無情妃子與戮情劍其人其事。正當她的事跡傳誦江湖之時,無情妃子卻突然失蹤不見。她來得就象一股狂飆,吹亂了武林人心之後又飄然遠揚。數十年後,江湖上又出現了一個蒙麵女郎,仍然是用那一把戮情劍,手段之狠,較那無情妃子猶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時間盛名大著,黑白道上人物聞名喪膽。正當她聲譽大盛之時,江湖上出現了慧空大師,追蹤千裏,決鬥於金陵郊外,慧空技勝一著,半夕苦戰,奪下她手中寶刃。這一戰使慧空在一夜間威震武林,少林寺在武林中的地位也隨水漲船高。以後的事,大概是兩情相悅,慧空忘記自己已經是三寶弟子,鬧出了一段纏綿情愛,少林寺出動高手,由掌門方丈親自率領,生擒慧空回寺。據說那蒙麵女子一往情深,曾經三探少林寺……”,微微一頓,接道:“這就是在下所知的慧空大師,一代豪俠,斷腸英雄。如不是少林寺生擒他回寺治罪,當今武林可能又是一番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