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砰砰兩掌,慧果和神丐,又硬接硬打了兩招。
慧果大聲喝道:“好叫化子,你在哪裏偷學了我們少林的武功?”
神丐宗濤笑道:“達摩祖師親自教老叫化的,要我替你們少林寺整理門戶,清除孽徒。”
呼呼二招,盡是少林寺不傳之秘的鎮山絕學。
隻見元通大師連揮綠玉佛杖,催迫群僧,攻向了易天行。
進入古墓的少林寺僧侶,都是少林寺百中選一的高手,數人聯手群攻,威力何等強猛!
易天行縱未受傷,也是難以抵擋,何況他一臂已廢,所幸少林群僧,已對元通動了懷疑,不願殺死易天行滅去活口,動手之間,暗自留情,易天行才能勉強支撐不敗。
但動手相拆了數十招後,少林僧人縱然手下留情,易天行亦已漸感不支。
元通大師手揮綠玉佛杖,急向易天行連攻七招,口中並向少林群僧厲喝道:“五十招內,若不能取易天行性命,立以門規處治!”
少林群僧知道掌門人已看破自己乃是手下留情,心頭一凜,全力攻上。
易天行本已心支力絀,此刻更是招架乏力,數招之間,他便已險象環生,看樣子毋庸五十招,便要喪生在少林群僧的拳風掌影之下。
楊文堯、千毒穀主等人,背負雙手,作壁上觀,神態雖似頗為悠閑,心中卻不免大感惶亂。誰也猜不出今日之事,如何結局。
那麵南海門人,亦已悄悄結為一群,隻見那青衣老人嘴唇微動,正以“傳音入密”之術,傳令於門下弟子。
駝矮兩叟、梅娘、王冠中,以及那紅衣缺腿的大漢,神情俱是十分凝重,各自悄然展動身形,占據了四麵扼要之處。
紫衣少女麵對易天行動手之局,似是異常留心這一場搏鬥的勝敗。
就在易天行生死俄頃之際,突聽徐元平輕叱一聲,一掌擊向元通大師的肩頭。
他與易天行力拚數局後,此刻非但全無氣力難支之象,而且內力竟然更是淩厲。
元通大師甩肩擰腰,綠玉佛杖斜斜擊出,反點徐元平的腕脈要穴。
徐元平縱身一躍,竟撇下了他,向另外八個少林僧人一連拍出七掌。
這七掌招式之奇奧,使得旁觀群豪俱都為之聳然動容。
少林群僧武功雖高,卻也被這突然淩厲的攻勢,迫得章法大亂。
易天行鬆了一口氣,精神立振,一掌翻飛,奇學迭出,力掃群僧。
元通大師厲叱一聲:“妄退者死!”
少林群僧身形一閃,亂隊複整,又自攻上,拳風掌影,將易天行、徐元平兩人圍在中間。
他兩人雖是勢不兩立的深仇大敵,但此刻的情勢卻逼得他們聯手對敵起來。在刹那之間,兩人是敵是友,連他們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在一側的慧果與宗濤,早已動手相搏了百十招。
慧果正宗少林武功的施展,更激發了宗濤的思路,許多他不甚明了的達摩武功真訣,此刻竟能運用自如起來,拳勢變化,有如譎波詭雲,愈戰愈勇。慧果初動手時取得的優勢,已被宗濤連出奇招,擋了回來,維持個不勝不敗之局,看樣子,兩個人已不是百招內,能夠分出勝敗。
元通大師似是已下定了決心,非得把徐元平、易天行等殺死不可,憑仗那綠玉佛杖的神威,一味催群僧全力出手猛攻。八個身披紅色袈裟的僧侶們,已然全都卷人搏鬥的漩渦,連同元通九個人合力圍攻徐元平和易天行等兩人。
少林群僧中,隻有慧因大師一個人尚未出手。
易天行在群僧全力圍攻之下,逐漸的呈現疲困,他一臂廢殘,單用一掌拒敵,尚未習慣,搏鬥之間,顧此失彼,常露破綻。
徐元平和他聯手拒敵,不得不兼顧他的安危,常常飛腳發掌解他之危,這一來,使他淩厲反擊之勢,大為減弱。
激戰之中,忽聽元通大師高聲喝道:“慧因師伯,你如不肯帶罪立功,本座以掌門身份,再傳綠玉佛令,命你立時自碎天靈要穴,以抵兩抗綠玉佛令之罪。”霍然向後躍退,高舉起綠玉佛杖。
慧因凝目望著那沿傳數十代積威千百年的綠玉佛杖,神情間大為激動,顯然,這位道行深遠的高僧,在從命與抗命之間,大感費疑,不知何去何從。
徐元平心知慧因的武功,在眼下群豪中,是最強的一人,他如在綠玉佛令迫逼之下出手,這勉可維持的均勢,立時將被他打破。
回顧群豪,一個個背手而立,神情之間雖然流露出關心這場激烈之戰,但都無出手相助之意,是極怕開罪了少林一派。
隻聽慧因長歎一聲,道:“掌門人如允諾回寺之後,立即召開長老大會,老衲就遵命出手,如若掌門人不允此請,老衲就隻有坐以待綠玉佛杖擊頂了。”言下之意,並無自碎天靈要穴之心。
元通大師略一沉吟,道:“好吧,本座應你之請,回寺之後,立即召開長老大會。”
慧因道:“老衲敬領綠玉佛令。”目光一轉,低聲喝道:“閃開。”兩個身著紅色袈裟的和尚,應聲閃退兩側,慧因欺身上了一步,一掌拍向易天行的後背。
易天行正封拒當麵兩僧攻來的掌勢,對身後擊來一掌,顯然已無法兼顧。
徐元平知慧因掌力雄渾,這一掌如被他印上易天行的後背,非得當場殞命不可,急急一個旋身翻了來,左掌一揚,接下一擊。
雙掌接實,徐元平被震得向後退了一步,剛剛止血的左臂劍傷,重又破裂,鮮血急湧而出。
慧因微微一怔,徐元平已借機掣出了戮情寶劍。
元通大師突然衝過來,綠玉拂杖一揮,點向徐元平的背心,徐元平圈臂一撩,寶刃斜斜向杖上斬去。
慧因沉喝一聲,一指點將過去,一縷淩厲的勁道,劃帶起一股尖嘯風聲。
需知那綠玉佛杖,乃少林寺中行使權令的象征,戮情劍乃鋒芒絕世的寶刃,這一劍一杖,如若碰在一起,綠玉佛杖勢必為寶刃所傷不可,此杖如若傷毀在徐元平的手中,那等於砸了少林寺的招牌,勢將引起群僧拚命之心。慧因心中之事,不便出口,隻好全力攻出一指,迫使徐元平退避開去。
果然,徐元平認得這一指的厲害,匆匆躍避開去。
淩厲指力,急劃而過,同時阻擋了群僧追襲之勢。
元通大師急急喝道:“慧因師叔,請阻擋住徐元平,別再讓他衝了過來。”隨即綠玉佛杖一緊攻向易天行。顯然的,元通大師已存心各個擊破,先殺了易天行,再全力攻向徐元平。
慧因大師應聲一橫身子,攔住了徐元平。
徐元平戮情劍平胸而舉,雙目中神光閃動,冷冷地喝道:“大師乃我徐元平最為敬重之人,在下不願和大師動手。”
慧因道:“對敵相搏,各憑武功取勝,施主盡管全力出手,老衲縱傷劍下,亦無怨言。”
徐元平劍眉聳動,仰天一陣大笑,道:“想不到名震江湖,號稱領袖武林的少林、武當兩大門派,竟然都是不守信義之人,那就無怪江湖中人勾心鬥角,各極陰毒了。”
這幾句話,字字如箭,射入了天齊道長心中,隻見他一翻手腕,拔出背上長劍,用指彈了一彈,厲聲喝道:“元通道兄,如不肯賞給貧道一個薄麵,貧道隻有被迫出手了。”
元通大師聽得心頭一震,一麵施展“傳音入密”之術,指示群僧全力出手,務必在十合之內擊斃易天行,自己又收了綠玉佛杖,急急退下,緩步向天齊道長走了過去,說道:“道兄可是對貧僧說話麼?”
天齊道長道:“貧道麵允徐元平兩麵作保,代道兄討回戮情寶劍之言,道兄想是聽到了。”
元通大師道:“聽雖聽到一些,但卻不大清楚,道兄最好能再說一遍。”
他有意拖延時間,殺了易天行,造成既成之局,天齊道長縱然想出手幹涉,也是無從下手了,單餘下一個徐元平,稍後再設法對付他。
忽聽徐元平長嘯一聲,麵色肅然地對慧因說道:“大師既不肯為弟子留步餘地,也該念到師長不白之死,慧空大師終生被囚的蒙冤之苦……”
慧因低喧了一聲佛號,道:“少林寺掌門人的權威,一向至高無上,綠玉佛杖更是沿傳數十代的權令信物,老衲何敢抗命?”
徐元平長歎一聲,道:“權令之物,竟有這等威勢,在下出道不久,已見它兩度為害了……”,而後聲音突轉嚴厲,道:“情勢迫我出手,大師勿怪。”揮手一劍“魂斷望鄉台”,劍尖閃了幾閃,幻出三朵劍花,指襲向慧因大師。
慧因大袖一拂,掃出一股暗勁,一擋劍勢,右掌急急拍出一招“金剛舒臂”,想封住徐元平的劍勢。
隻聽徐元平冷肅地說道:“老禪師當心了。”劍勢忽然變了一招“金乾九轉”,但見寒光閃動,劍氣漫天,四麵八方襲到。
這一招乃徐元平新近悟出的劍招,正是摩達易筋真經三大絕劍之一,他眼看易天行已成招架不住之勢,心中大為焦急,一時急怒上衝,不自禁用出絕學。
慧因長袖疾揮,飄飄而退。
隻聽兩聲悶哼,已有兩個身披紅色袈裟的和尚,傷在劍下,鮮血透出那紅色的袈裟,滴在石地之上。
易天行壓力忽減,精神一振,雙腳連環飛擊,踢中一僧。
徐元平劍勢連變,逼迫群僧,高聲說道:“諸位師父,弟子和各位大師無怨無仇,少林寺在江湖上的聲譽,一向清高,但良田不無莠草,在下隻望把慧空大師被囚之事,揭露出來,至於如何懲治惡徒,那是貴派中內部之事,在下也不便多問。”
群僧既被他精奇的劍招震懾,又想起上兩代變故內情,果然都停手不動。
徐元平回顧了易天行一眼,道:“老前輩可否把少林寺近兩代恩怨變故,說將出來,以昭大信,免得少林門下諸位師父疑心咱們有意挑撥?”
易天行縱聲長笑道:“咱們是敵是友,連我易某人也有些分不清楚了!”
隻聽砰然一聲,慧果和神丐宗濤,又硬打硬接了一招。
宗濤被震得向後退了兩步,慧果大師也向後退了一步。
徐元平大聲喝道:“兩位老前輩暫請住手,待弄清楚了恩怨是非,再打不遲。”
慧果目光一轉,看群僧盡皆停下了手,也隻好退到一側。
事實上,宗濤的絕招愈打愈奇,慧果早已失去了製勝之心,再打下去,鹿死誰手,甚難判論。
易天行目光環掃了一周後,說道:“少林寺上兩代的恩怨,在下雖非目見,但卻敢保證這是千真萬確的事……”,伸手抓起了金老二的屍體,接道:“元通,你仔細看看,可識得此人麼?”
金老二碰壁而死,半個腦袋,都已碎裂,血肉模糊,元通借機搖搖頭道:“不認識。”
易天行笑道:“可惜他早死了一步,沒有活口和你對質,不過在下還保有一樣東西。”
探手入懷,取出一座古銅小佛,高高舉在手中,說道:“諸位師兄,可識得這座小佛嗎?”
群僧目光一掠那金色的小佛,立時臉色大變,目光轉動,投注到元通大師的臉上。
隻聽元通大師冷笑道:“金佛雕像,何奇之有?這算是什麼證信之物……”,一揮綠玉佛杖,接道:“本座再傳綠玉佛令……”
徐元平厲聲喝道:“住口,你如自信是清白之人,何以不待易天行把話說完。”
慧因突然一聳慧眉,道:“那座金色佛像,極似咱們少林寺三座金佛之一……”
元通大師似已亂了方寸,厲聲喝道:“是又怎樣?”
慧因微微一怔,道:“掌門人暫請息怒,一座金色佛像,豈能證實掌門方丈有什麼大逆不道之行?如若易天行有意栽誣,諒他今日難逸性命之厄……”
易天行哈哈大笑,道:“如若在下說的是句句真實呢……”
群僧麵麵相覷,默然不語。
易天行揚了揚金色佛像,道:“這座佛像,乃貴寺中掌門方丈親手送交金老二,由金老二轉交在下保存……”,他目注元通,厲聲喝道:“元通,在下之言對不對?”
元通大師心中有鬼,目睹易天行嚴厲之色,不禁微微一怔,一時間答不上話。
易天行道:“你既然不敢答應,那是默認此事了。你送金老二這座佛像時,曾經許諾他,隻要憑此佛像,不論何等大事,少林寺都替他擔待下來。”
元通大師眼看眾僧已為易天行言詞所動,心中縱甚惱怒,也是不便發作。況他生性陰沉,略一沉思,已恢複了鎮靜,便冷冷說道:“金老二何許人物?本座是何等身份,豈肯對他有所承諾?”
易天行笑道:“問題就在這裏了!少林寺掌門之人,是何等受人尊仰?但卻把隨身攜帶的金佛,送給一個武林聲名不著之人……”
元通大師冷冷一笑接道:“江湖之上,有誰不知你易天行偽善行惡,極擅心機,一座金佛何以不可偽造……”
目光一掠易天行,接道:“舉出一個死無對證之人,編出一套聳人聽聞之事,這辦法真是高明得很,用心也夠惡毒了。”
易天行一皺眉頭,道:“一個出家之人,心機這等陰沉,無怪你能主謀大局,連殺兩代師長了。”
他的字字句句,都如利劍一般,洞穿了元通大師的心。
但陰沉的元通大師,竟然仍能保持鎮靜之容,淡淡一笑,道:“貧僧本該急傳綠玉佛令,立時置你死地,但你編造的聳人聽聞之言,已使人懷疑,本座索性由你說完謊言,弄個水落石出。”
易天行道:“你當真是沉得住氣……”,一麵高舉金佛,一麵接道:“目下的關鍵,是這金佛是否偽製了,如若貴寺中人,能夠鑒別出這佛是貴寺的,不知你還有什麼話說?”
元通大師道:“少林寺三座金色佛像,現存放在‘藏經閣’了,那閣中放了少林寺七十二種絕技真訣,以及天下武林人物,人人欲得的《達摩易筋真經》,本座確信能進入那‘藏經閣’之人,決不至隻竊取一座金佛。”
易天行道:“唉!你這般的能言善辯,處處避重就輕,看來今日不費上一番口舌,實難使你俯首認罪了……”
語音一頓,回目望著慧因大師,接道:“大師乃目下少林一派中僅餘的長老之一,想必見過那三座金佛,你先鑒別一下,此物是否為少林所有?”一抬手,把金佛投擲向慧因大師。
慧因大師接過金佛,仔細瞧了一陣,臉色大變。
元通大師道:“師伯可看出偽造的破綻了嗎?”
慧因大師道:“這個,這個……據老衲鑒識,這金佛似非偽造。”
元通大師道:“有這等事?拿給本座瞧瞧!”
慧因大師略一猶豫,把手中的金佛遞了過去。
元通大師接過金佛,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陣,臉色突然一沉,肅然說道:“果非偽造之物。”
眾憎聽他承認,不知是喜是驚,都不禁為之一呆。
易天行冷笑一聲道:“好一個刁猾險詐之人,可惜你今日遇上我易天行了……”
元通大師臉色一整,目光炯炯,環掃了群僧一眼,道:“藏經閣金佛居然失竊,本座何以一直未得稟報?”
群僧麵麵相覷,不知如何答複。
元通大師緩緩收了金佛,冷厲地說道:“易天行,武林傳言,你在各大門派,以及二穀、三堡之中,全都派有臥底之人,既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竊取了我們少林寺中金佛,想來偷竊之物,定然不少?”
他言語之間,暗含挑撥之意,想把易天行造成眾矢之的。
徐元平長歎一聲,說道:“易老前輩,你和他這般相辯,不知要辯到幾時?在下之意,易老前輩請把胸中所知,直說出來,不論少林寺諸位師父信與不信,咱們就算盡了心意。”
易天行道:“這也是個辦法……”
微微一頓,接道:“諸位師父都知道慧空大師是貴寺中數百年難得的一位奇才。其實他的才華,何隻突出於貴寺,就整個武林而論也是三百年來不見古人的一位奇才,上天賦他絕世的才華,但卻使他被囚一生,含恨而逝……”
忽聽那青衣老叟冷哼一聲……
那宮裝美婦不容那青衣老叟開口,立時接道:“你哼什麼?難道你還強得過他不成?”
青衣老叟似是不願和宮裝美婦衝突,立時默然不言。
易天行沉吟了一陣,接道:“二十年前的一個仲秋之夜,貴寺中慧字一輩的掌門人,身患急症而逝,諸位師父想必還未忘記。”
慧因大師道:“不錯,慧生師弟圓寂距今,剛好二十寒暑,老衲行腳西域,歸來時剛好八月十六,掌門師弟已氣絕半日之久了。”
易天行道:“慧生大師死於元通暗下的奇毒之上,但慧生死前的回光返照,發覺了元通下毒之事,曾經大罵元通,當時元通還誤認奇毒失效,師父中毒不深,不敢出言反抗,故而跪地求饒,連連告罪,說是身受七師叔指示,才在茶中下毒……”
慧因大師微微一怔,道:“七師叔……”目光投注到慧果臉上,道:“七師弟,可有這件事嗎?”
慧果大師臉色一變,突然合掌說道:“師兄恕罪……”而後緩緩閉上雙目,坐了下去。
元通大師一皺眉頭,厲聲喝道:“師叔如無此事,何以不肯出言相辯?”
他一連叱呼數聲,不聞慧果相應之言。
慧因大師長歎一聲道:“他已暗用小天星重手法,自震內腑而死,氣絕多時了。”
元通大師呆了一呆,緩步向慧果走了過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元通的臉上,隻見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慧果的身側。
慧因大師突然高喧一聲佛號道:“易天行有意誣傷,掌門人萬勿受愚……”,這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和尚,忽然回想到少林寺在武林中的清高聲譽,本門的不幸恨事,豈能當著這麼多武林高手之前揭露出來?
隻見元通大師緩緩舉起了綠玉佛杖,道:“慧因師伯……”
慧囚大師合掌欠身,急聲應道:“老衲在,掌門人有何吩咐?”
元通大師麵色慘白,肅然說道:“這綠玉佛杖已在我們少林寺中傳了二十六代,權高令重,高過掌門,本座敬以權杖賜授師伯。”
慧因大師一怔道:“這個老衲如何敢受?”謙辭之間,元通大師已大步走了過來,沉聲大喝道:“師伯接杖!”一揮手,硬把綠玉佛杖投了過去。
這代表少林一派的權威之杖,受著少林僧侶無比的尊重,群僧一見綠玉佛杖脫手,齊齊合掌驚叫。
慧因大師一聳慈眉,伸手抓住了綠玉佛杖。
隻聽元通歎道:“易天行說的不錯,本座確然犯了謀殺師長的大罪,那金佛也是我相贈給金老二的,這其間牽扯了上兩代師長間的恩怨,本座已有詳細記述,現在方丈室雲床之一座木箱內,師伯回寺,憑權杖開啟木箱,當可了然諸般詳細經過,本座謀得權位,輕以本寺之寶送人,深覺愧對曆代師祖,實無顏再生人世了……”
慧因大師一個箭步,竄了上去,道:“掌門人且慢自輕……”
元通大師圓睜雙目,大聲喝道:“快退開去。”舉手一掌,直向慧因大師前胸推去。
慧因大師側身一讓,元通大師已迅快的揮動右手,猛向自己前胸一按。
群憎齊聲大喝,伸手欲救。
隻見元通大師右手一拂前胸,立時收回,但他的“玄機”要穴之上,已多了一把直沒及柄的短劍。
群僧想不到他袖中早已暗藏兵刃,眼看救援不及,隻好向後退去。
隻見元通大師走近石壁,取出懷中金佛擺好,麵佛跪了下去,高聲說道:“弟子身犯大逆不道之罪,願在我佛麵前懺悔……”,右手一揮,拔出前胸短劍,鮮血激射而出。
慧因大師呆了一呆道:“收了兩人屍體。”
四個身披紅色袈裟的和尚,應聲而上,把慧果大師、元通大師兩人屍體負在背上。
慧因大師緩緩把兩道目光,移注在徐元平的臉上,嚴肅地說道:“你替我們少林寺洗刷了兩代含冤。但也傷損了少林寺在江湖數百年的清高聲譽,老衲真不知該視你作敵作友?”
徐元平淡淡一笑,道:“敵友之分,但憑大師心念……”,仰起頭,縱聲大笑一陣,道:
“兩樁心願已完其一,再能報得父母之仇,死而何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