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該怎樣活?”蒲英望著兩個男孩子。
兩個男孩子被蒲英的話震驚了,一臉的無所適從。農村的男孩子不喜歡把心情寫在臉上,更不願意說出來。
“自從爺爺去世以後,我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蒲英接著說。她回身放下那瓶葡萄酒,拿起那瓶白酒。
“可我怎麼想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吃著別人的飯,看著別人的臉......”那些孤獨無助的夜和日,又浮上她的眼底,她仰頭灌下一口白酒,那辛辣的味道,刺的她微皺了眉,抿緊嘴唇,閉上眼睛,輕輕地搖頭。
兩個男孩子同時吃驚的瞪大眼睛,同時想阻止,卻都沒有。隻是傳根沉不住氣了,忙上前一步解釋,
“蒲英,我們家就是條件差點,吃得不好,可我們沒有虧待你,你也看到了,我們一個桌上吃飯,一塊兒睡覺……”傳根覺察自己失言,悻悻的看著蒲英。
蒲英搖搖頭,“我知道。我不怨你們。是我命不好,給你們添麻煩了。其實,我也在看你們怎麼活。”她抬起頭看著兩個人,“我發現,我除了沒有依靠以外,和你們沒什麼兩樣,一樣的吃飯,一樣的睡覺。”蒲英笑笑,算是對剛才傳根失言的心照不宣。
一種被理解的感覺讓傳根如釋重負。他也笑笑,上前接過蒲英手裏的酒瓶,另一隻手搭在了蒲英的肩上,“你能這樣想就對了。”
“可我需要有個依靠,我很脆弱,每天強打精神把笑抹在臉上,我很累。”蒲英沒有掙紮,一任傳根的手搭在肩上,低垂下眼瞼說。
“可以理解,我們想象得到。”傳根把搭在蒲英肩上的手,又重重地拍拍。
“後來我發現,我很依賴郝建軍。”蒲英透過傳根的胳膊,望著郝建軍。
本來看著這兄妹倆如此親密,郝建軍有些失落失意的尷尬,聽蒲英這麼一說,立刻為在蒲英心裏占一席之地而感到很安慰。他笑笑,點點頭。
“那天晚上,傳根找到這裏,我覺得,傳根也是可以依靠的。”蒲英打掉傳根的手臂,移到桌子的另一頭,讓出一大片燭光,照在兩個男孩子臉上。
兩個男孩子茫然的交換一下目光,不知道蒲英到底要說什麼。
“但這種依靠,隻是代替親人的感覺。它會永遠在我心裏,不會因為你們在我身邊增多,也不會因為你們離我遠行而減少。事實上,我更喜歡優秀的男孩子。”蒲英看看郝建軍,目光掠過傳根,落到他手裏的那瓶酒上。
“這兒有兩瓶酒,一瓶白的,一瓶紅的,今天我們都喝幹它,誰也不許裝熊。回去都好好想想,這一輩子該怎麼活。然後做個決定,一輩子不後悔的決定,別再猶猶豫豫,該怎麼做就下決心去做,不要拖泥帶水。”
蒲英伸手,想去搶傳根手裏的酒瓶。傳根一隻手擋住蒲英的手,另一隻手抬起來,就往嘴裏倒了一口。他是從小被父親的酒味薰陶著長大的,現在更是為曾偷喝過酒而自豪了。他強忍著辛辣的感覺,若無其事的把酒瓶給了郝建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