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將兩位將軍送去了鹿林藥堂,徐大夫並未多問。”厲鳶完成了魏雲杳交代的事卻依然神色凝重,顯然藏著心事。
魏雲杳頷首,她自是知道他如此憂心的原因。
她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厲鳶的身上,“鳶兒,你再替我做件事。”
厲鳶低著腦袋:“請吩咐。”
“你去打探金鳳村的情況。”魏雲杳摩挲著茶杯的杯壁。
厲鳶訝異地抬頭:“您想知道前線的情況,還是……”
魏雲杳望著杯中茶湯出神,吩咐厲鳶去金鳳村也是因為曾經救他的紅姐就住在那裏,厲鳶不去就會一直心神不寧,再者,魏雲杳也要給自己找好另一條後路。
她緩緩抬頭,直視厲鳶:“主要還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清晨,杏林。
弗衢端著水盆來到魏少商的床榻前。自從昨晚的事發生後,總有些膽戰心驚的,生怕再有軍營裏的人出現為難魏少商。
一早未見厲鳶,弗衢更是心焦,忍不住詢問道:“厲鳶怎麼一大早就不見了?”
“金鳳村成為前線,厲鳶即使待在杏林也會心不在焉,甚至成為藺有榷握在手裏的把柄。”魏雲杳眼色藏著陰翳,心裏盤算著之後的打算。藺有榷是朝中重臣,有功將領,若是直接弄死了他,保不準弗衢和厲鳶都會受牽連。
弗衢眉頭一皺,問道:“他要離開幾日?我可不會砍柴啊,還有那些體力活。”
魏雲杳凝重的表情一滯,遂而露出笑容:“鳶兒辦完事就回來,那些體力活自然是有人幹的。”
弗衢猜到她說的“人”是誰,卻不知她在盤算什麼,若是昨晚那樣的情況再發生,她還能化險為夷嗎?
魏雲杳像是想起什麼來,麵朝弗衢說道:“對了,鎮上的屋子也需要你去收拾,事情一結束,咱們就住新屋子。”
“事情一結束?”弗衢重複了一遍,忽而緊張地望向四周,“噓,小聲一些,若是被……那人聽了去,保不準做些對你不利的事。”
魏雲杳嬌俏一笑:“他還能做什麼?泥菩薩過江罷了。”
“你可不能小瞧他呀。”弗衢低聲湊近魏雲杳,提醒道,“他這種人絕境死局可沒少經曆過。”
魏雲杳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嘴上說著表麵的話:“弗衢你擔心過頭了,是他先藐視我杏林的規矩,我不過就是教訓一下而已,若是這般便記恨上了,那他的心眼也太小了。”
弗衢微愣,明白了魏雲杳的用意,對她的真實目的避而不談,“藺將軍大人有大量,做出這般事來也是心係戰局,讓厲鳶去前線打探情報,也能讓他及時知曉,而且您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會理解您的。”
“但願如此。”魏雲杳揮了揮長衣袖,眼睛瞥向了竹簾外。
弗衢一點就通,明白習武之人有異於常人的聽力視力,更何況是戰場上殺出來的大將軍,對於危機的敏銳隻多不少,也許她們的這番談話已被他聽見。
魏雲杳的目光仍落在竹簾外,思索片刻說道:“弗衢,你現在就去鎮裏。”
她並未麵朝弗衢,這讓弗衢不由地愣了一下,反問:“現下?”
“嗯,現下。”
微風吹拂,竹簾顫顫,雲天披霞,鳴鳥歸家。
藺有榷淡然地睜開眼,結束了今日的打坐。他的身體已恢複行動,但內力依然被毒物封著,心中雖有不滿卻又隻能壓著。
冷靜下來的心緒更加趨向於揣測她話語,那句“藺將軍還是如從前一般。”讓他不得不在意,忍不住回想是否見過這樣的女子。十年前的他還在黔孺院,那時他幾乎不外出,怎可能與平民女子有接觸?
思來想去,道不出個所以然來,藺有榷隻得放棄思考。不論如何,魏神醫是他的救命恩人,縱容於暉和沈熹兩人咄咄相逼,實屬不義之舉。現下隻能靜待,滿四十九日再離去,屆時再差人送些銀兩,以表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