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有榷將盛滿飯粒的碗放到魏雲杳的麵前,遞上筷子。
恍惚間,魏雲杳覺得這般場景似曾相識,隻是兩人位置不同了,遞筷之人變成了藺有榷。
她欣然接過筷子,儼然忘了自己將麵對摘麵紗的情況。
藺有榷緩緩坐下,腰板挺直,如端方君子般,隻是吃個飯都透著一股子貴氣。
“魏神醫曾經見過藺某?”藺有榷突然冒出一句。
魏雲杳拿筷子的手頓住,眼瞟向桌對麵的藺有榷,輕聲說道:“見過。”
藺有榷問道:“何時?”
“十年前。”
藺有榷眉頭一皺,追問:“何地?”
“即使說了,您也記不起來的。”魏雲杳溫柔地看著他,不打算說下去。
藺有榷注視著她的雙眸,黝黑得仿佛透著潤光的墨玉,引人想要伸手,感受那細膩柔潤的觸感。
這雙眼……
魏雲杳眉眼一彎,打斷了藺有榷的凝視。
他自知失禮,移開了肆意的目光。
十年前,他幾乎閉門不出,即使出門也是坐馬車,不可能見過平民女子,也許她見到的並非是他。
見他未繼續追問,反而了然的模樣,魏雲杳心生疑惑,即使她未回答,他也不該是這番表情,就好像已經知道了答案,可他的反應又顯然是不知道的。
藺有榷捧起碗,“我在這兒,你不方便吧?”說完便起身離開屋子。
魏雲杳的心緒仍在揣測他的神情,完全忘記拿起筷子,這一舉動在藺有榷看來更像是介意旁人目光而不願脫下麵紗。
看著他端碗離去的背影,心裏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氣憤,不甘,疑惑,莫名,各種感情混雜在一起,讓她看不透。
將自己置於死地的仇人就在眼前,為何她還能這般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吃飯?
他依舊如從前般矜貴端方,不像那過河拆橋始亂終棄的無恥之徒。
可轉念一想,當初她不就是被他的表象騙了嗎?而現在又和當初有什麼區別呢?
夜晚,弗衢趕了回來,順便從徐不遝手裏帶回了魏雲杳心心念念的綠蘑菇。
“徐大夫說,這種菇十分罕見,因為罕見所以用在人身上會出現什麼嚴重的後果也未可知。”弗衢將徐不遝的話原封不動地轉達給魏雲杳。
魏雲杳哭笑不得:“他怎麼知道我要用在人身上?”
“你製毒還能用在哪裏?”弗衢剛問完就歎了口氣,無奈湊近她,低聲提醒,“這毒下得不隱蔽會暴露你的。”
“現在隻有徐大哥知道這件事吧?”魏雲杳學著弗衢的模樣,壓低了聲音,“得讓他開不了口才行。”
“你這是要滅口?”弗衢訝異地瞅著她,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見她驚恐,魏雲杳噗嗤一聲,笑道:“放心吧,徐大哥是好人,這我還是分得清的。”
“對了,徐大夫還有一件事讓我轉告給你。”弗衢情緒稍安,思索片刻說道,“不知為何鎮上開始流傳你的事,說你是玉骨仙姿,濟民濟世,神女下凡。”聽著都是好話,但這般傳言對於無依無靠的女人來說並不一定是好事。
“哦?”魏雲杳仿佛樂在其中,“什麼時候那些男人為我打一架也不枉此生了。”說完便咯咯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