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3 / 3)

“母後請說,襄兒自當牢記於心,決不辜負母後期許。”劉襄見母親如此,自是愈發恭敬。

“其一,但凡向襄兒進讒說諸葛世家謀逆之言者,一律斬殺,將其首級送往巴蜀諸葛本家;其二,既然傾國公主已至巴蜀,我劉氏如何能少了待客之禮,馬上遣軍騎三千前往巴蜀迎接左懷青陽,並以公主之禮厚待之;其三,派使者前往徐州,說明我蜀州欲與徐州結盟之意,為表誠意,可將我劉氏掌珠淑嬋郡主送往徐州,與秦王世子左懷睿結下姻親之盟;其四,五日後,我蜀州發兵五萬以馳援之名開往徐州,準備參與左懷信與納蘭子胥的大戰。最後,襄兒一定要謹記密報上的所報之官吏軍將,但這數月之內,決不可輕舉妄動,與他們相處要一如往常,切記隻有深諳隱忍之道,才能更好的執掌蜀州,延續我劉氏百年基業。”甘氏說得不疾不徐,每每說道要點,便加重幾分語氣,聽得劉襄不住點頭,說道:“母後所說真是金玉良言,襄兒實是太莽撞了,襄兒這就去辦,但請母後寬心,襄兒一定不負母後所望。”劉襄說完,向著甘氏沉沉一禮,便徑直出門而去,屋外,驕陽正烈。

數個時辰之後,隨著劉襄一通行令,整個蜀都城裏頓現軍士官吏們忙碌的身影,而於此同時,數隻健碩的信鴿正帶著蜀都城裏的最新消息飛往九州各地,當然,這些地方自然也絕少不了巴蜀的諸葛世家。

端坐在水榭了的諸葛君博剛剛行了三十六周天的“須彌內勁“,不僅有些微倦,隻是本來已壓製下來的毒素在這幾日中隱隱有複發的跡象,讓諸葛君博生出微微的不快。納蘭子胥果真狠辣,犧牲了十餘名的死間才讓自己中上這種並不致命的奇毒,迫使自己不得不回本家療養,然後又派左懷青陽拜訪,目的便是要將我拖在巴蜀,好進行蜀都的大計,殊不知,我諸葛君博也正等著這個機會靜待劉氏的反應呢,這九州江山戰亂既起,我諸葛世家又豈是困守一隅之輩,諸葛君博這樣想著,微微露出一絲笑意,遙望著遠處風姿綽約的身影,正是傾國公主左懷青陽,而在離諸葛君博不遠的閣樓上,正做著繡活的沈虞芳也遙望著諸葛君博,滿眼溫柔。

一日,秦梁玉從衣裳店裏買了一件淡紫色的紗裙來穿,端的是人比花嬌。卻也是無巧不成書,秦梁玉一臉欣喜地穿衣模樣給懷寧城裏有名的浪蕩公子蕭諾看來去,惹得蕭公子大起戀愛之心,沒幾日便央了媒人去秦家說項。

這秦柯原本是個秀才出身,雖屢試不第,好在家裏有幾分良田,租給了佃戶,倒也是衣食無憂。隻是這次秦柯見蕭諾遣了媒人來,便知此事絕難善了,因這蕭諾本就是懷遠城出了名的難惹,仗著舅父在朝中為官橫行鄉裏,極盡荒淫,隻要是給他看上的姑娘,總會不擇手段地逼娶到手,所有這蕭諾年雖隻有三十,卻已有十七房的妾侍,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荒淫之徒。

待秦柯與前來說親的婆子虛與委蛇一番,好不容易打發了媒人,秦柯左思右想之下,卻隻得了一個法子,也不問秦梁玉是否同意便做了決定。

第二日,秦梁玉的名字便報在了入宮選秀的名單上,這也多虧秦柯與現任的懷遠城守有同窗之誼,才能辦成了此事。

“這裏是為父這些年的私房,你好生收著,深宮內院,爾虞我詐,人心險惡,你要多留個心眼,事事小心,唉,父親沒本事,沒能看著你大紅花轎出嫁,實在是有愧於你死去的娘……”秦柯說著,不由悲從中來,簌簌地落下老淚。

秦梁玉看著兩鬢霜白的老父,心中那一點僅有的恨意也在父親的眼淚中化為烏有,長歎道:“梁玉不能侍奉父親終老已是不孝,又如何能要父親的私房呢?”說著,秦梁玉將桌上的一包銀兩又推給了秦柯。

“還是拿著吧,皇闕深宮如何比得了這懷遠城淳樸和善,你就是把皇城說成是修羅鬼域也不為過,“秦柯一臉悲傷,“所以你就當是安我的心,就收著上路吧。”秦柯重新把包的結結實實的銀兩又推到了秦梁玉的手中。

秦梁玉看著手中沉甸甸的銀子,又看了老父一眼,不由又是一聲長歎。

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時候,秦梁玉便帶了包袱自出門去,彙合著上京的秀女開始了她新的人生之路。秦柯在門口遙望著女兒遠去的身影始終一言未發,不過鬢發間,卻是蒼白了不少,讓人見了心酸。

沒過幾日,卻說蕭諾帶人來強娶秦梁玉,見倩影已渺,心中惱恨,不僅對秦府一通打砸,對著秦柯更是一番好打,這秦柯本是一讀書秀才,見屋中狼藉,幾乎片瓦無存,自己又受重傷,心中鬱鬱悲傷,沒過幾日便撒手人寰。臨死時猶自念著梁玉名字,卻隻歎忽來橫禍,毀了秦氏一門,卻也造就以後一代奇女子秦梁玉,這世間之事,得之失之,悲之歎之,總讓人難以逆料。

自懷寧往朝歌,約有半月路程,幾日行來,秦梁玉與同行之人便也熟絡了起來。此次從懷寧城去往朝歌選入皇城的秀女共有十七人,也都是些貧寒人家的女子,指著能進了皇城,謀個生計,也比在懷寧城裏過著苦日子強,隻是父母的思量雖好,卻不知那人人向往的九重宮闕實在是個步步驚心,暗藏險惡的鬼域所在,一個舉止失當便是身首異處之禍。

行了幾日,因為都是差不多的身世出身,所以這十來個懷寧姑娘倒也漸漸熟絡起來,雖然每每遙望圓月總會湧起思鄉之情,但就這麼相知相交著,心中自也安寧歡愉了不少,日子也就越發地輕快,很快,巍峨而立的朝歌城便出現在秀女的麵前,在懷寧城裏住了幾十年的少女們乍見這天下第一的城闕,驚歎之餘自也免不了生出遊覽一番的心思,好在送秀女入宮的官差見到了地,也就寬和了許多,囑咐了幾句便也對少女們的心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良玉姐,這京城果真錦繡,若是以懷寧比之,這便是天壤之別,要是給我家小姐見了,還不啻怎麼著連聲驚歎呢。”本是富家丫鬟的林秋月看著玉砌雕欄,巍巍城闕,不由感歎,而言語之中尚且離不了這小姐二字,想來這林秋月與舊家小姐感情極厚,隻是因為主人家的公子無德,見林秋月尚有幾分姿色便想將林秋月送給府衙師爺做一介小妾,想那師爺已是六旬之身,為人猥瑣好色,林秋月又如何依從,便咬了咬,報了秀女的名,遠來朝歌謀個出路。

“秋月,還想著你家小姐呢,既然我們已經出來了便是自由之身,前途千難萬險我們也要一一麵對,命運可是掌握在自己手裏呢。”原是青樓清倌人的楚兮瑤眺望著遠方如畫景色,沉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