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說,從小媽媽就已“把我的一切從頭到尾都安排好了”。現在,張義讀貴族高中後,是寄宿,周末才回家。一開始,白麗讓司機接張義回家,但後來改成自己接,並主動在路上和兒子談心。白麗對黃醫生說,兒子是她最大的安慰,“他上進又聽話,是個乖孩子……我們沒有代溝”。
至於孩子的未來,白麗說:“由他自己選擇,但我已經幫他把路鋪好了。”不過,張義說,他對媽媽這句話的理解是“我(指白麗)很民主,但你要聽我的……你隻能接受,沒有選擇”。
張義說:“感謝媽媽,她操心太多了,把我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但說著說著,他皺起眉頭說:“媽媽很強勢,我的地盤不斷被她侵占,留給我的空間越來越少。”
心理醫生:她的安排並不舒服
最後,白麗說,沒有女人願意做女強人,她也不例外。實際上,她的理想是“做回一個普通人,也想小鳥依人,什麼都不用自己操心丈夫又疼她,多好啊”。因為不是正式的谘詢,在離開北京前,黃家良接受了白麗的餞行,和她在北京一家著名的飯店吃了次午餐,也切實地領略到了白麗的行事風格。
他們剛坐下,白麗就立即叫來了服務員,一眨眼就把菜全點好了,沒有征求他的意見。顯然,菜都比較昂貴,是這個餐廳的特色菜,但多數都是在廣州長大的黃家良不愛吃的。
黃家良說,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更深切地體會到了張安父子的感覺:白麗為他們安排好了一切,但這常常是他們不想要的。為什麼會這樣呢?
黃家良說,這是因為,白麗還有一句座右銘“我不理會感覺,我隻解決問題”。這種方式在公司裏可以“快刀斬亂麻”,並且,工作上的核心是利益,隻要利益上處理得好,感覺的確不是特別重要。
但家裏完全不同。家裏講感覺,理解並接受彼此的感受是最重要的,利益已退居次要位置。但白麗沒有意識到這種分野,她想當然地用工作中處理利益的方法來處理家裏的問題,結果引出了一係列問題。
公司中需要強有力的領導,隻要能帶來利益就是好領導,但家中需要的是愛,是理解與接受,白麗將自己不自覺地擺在“家庭領導”的位置上,控製丈夫和兒子,為他們安排好一切,這顯然是將權力規則帶回了家。不懂家的珍惜規則,男強人隻會用錢表達愛,作為“女強人”,白麗“知道”在家裏應該怎麼做,隻是做的方法錯了。但作為男強人,50 歲的趙飛對家庭問題束手無策。
趙飛是北方人,在廣州有了厚實的家業,但婚姻一直不順,已離了兩次婚。今年,他又結了第三次婚,妻子阿燕隻有 22 歲。但結婚三個月後,阿燕就和他鬧離婚了。
以前兩次失敗的婚姻給趙飛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陰影,見到黃家良後,他第一句話就是:“你說,難道是我有心理問題嗎?”趙飛很愛阿燕。她三年前來廣州打工時,他就認識了她,覺得她非常有勇氣,很欣賞她,前前後後幫了她不少忙。今年,出於報恩心理的阿燕主動向他求婚。趙飛說,他相信阿燕不是為他的錢而來。
婚後第一次衝突是很小的事。阿燕要他陪她逛街,他拒絕了,因為“一個膀大腰圓的大男人陪個小丫頭去挑襪子、買內褲什麼的,實在不對勁”。他給了阿燕一張信用卡,要她自己逛。結果,阿燕把信用卡摔在地上,哭著說:“我才不要你的臭錢。”
阿燕還說廣州不安全,但他已在番禺買了一棟別墅,小區管理很好,兩人多數時間住在那裏。但阿燕還是哭鬧,要他賣掉工廠,跟她回老家,“一起做小生意,我養你”。對此,趙飛感到非常苦惱,他問:“她到底要什麼呢?錢也不要,這麼好的條件也不要,她到底要什麼?”
黃家良問趙飛,除了用“錢和條件”,他還會用什麼方式表達愛?趙飛若有所思地回答說,這一點的確是問題。譬如,阿燕把家裏布置得又漂亮又溫馨,他滿意極了,但什麼話也沒說,隻是“嗯”“嗯”地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說。黃家良問:“如果你是她,你會有什麼感受?”趙飛回答說:“挺失落的,挺挫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