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弱勢一方根本不能直接表達憤怒,那麼,他們會發展出獨特的還擊方式。從意識上看,他們不敢違背強勢一方的要求,不敢挑戰強勢一方的意誌,在強勢方的強大攻擊下,他們唯唯諾諾,乖得不得了。
但他們會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狀況。很簡單的事情,他們做砸了;很容易兌現的承諾,他們卻不守信……總之,他們常犯一些莫名其妙的錯誤,令強勢一方暴跳如雷。
此時,強勢一方看上去仿佛是遭到了嚴重侵犯似的。這,也正是弱勢一方的還擊,是弱勢一方潛意識深處的渴望。他們沒有表達出強有力的憤怒,甚至沒有表現出一點憤怒,但他們通過犯一些莫名其妙的錯誤來達到的效果,卻和直接用憤怒攻擊強勢方沒有什麼兩樣。
這種心理機製,叫做“被動攻擊”,也叫做“隱形攻擊”。
高十二、初九與壓力
有的孩子高中上了十二年,也就是說,高三讀了十年。這是我們應試教育病態之處的極端展現。
不過,就高中的這些知識,需要重複學十年才能掌握嗎?北京師範大學心理係教授鄭日昌的回答是,不需要!他認為,對於許多複讀的孩子而言,他們在複讀中需要解決的不是知識水平問題,而是心理問題。
這個心理問題,就是壓力問題!
“我高七了,你高幾?”這是百度“高考吧”一篇網文的題目。本來,高中是三年,但我們流行複讀,複讀一年是高四,這名高中生已複讀三年,但當年高考仍未考上理想大學,他決定再複讀一年,是高七。
在“高考吧”,他並不孤獨,旁邊就有一個帖子是《一名高八生的自白書》,說自己複讀到高八,終於考上大專了。
然而,這個帖子不過是“拋磚引玉”,引出了許多複讀的神話。一個回帖說,他同學的哥哥複讀讀到高十二,但人家後來讀到了清華的博士後。也有慘的,一個回帖說,他同學的一個親戚也是為了要考理想的大學而複讀到高十二,最後累了就不再堅持了,而上的這所大學,他在高三時就能考上。
網絡上的故事,不太可靠,但也有可靠的。
鄭日昌教授在接受采訪時說,他知道一個高十二的例子,還知道一個高九的例子。高十二的學生目標不高,隻是為了考上本科,但那個高九的孩子就心比天高,每次都是上了大學後覺得那所大學不好,於是退學複讀,結果複讀六年,最終如願以償考上了一所一流的重點大學。
隻是,鄭教授認為,這些孩子,複讀這麼多年,主要的工夫並不是花在學知識上,而是花在解決心理問題上。
鄭教授說:“他們的知識水平,其實在高三或高四,最多高五就已打好了,後來的複讀,並非是知識的查漏補缺,而是心理上的努力,主要是減壓。”
複讀兩年後,她從初一開始讀
這一點我深有體會。我沒見過高七、高九甚至高十二的例子,但我讀初中時有過一個初九的女同學。
我是在河北農村長大的,那時,我們那裏流行從初中考中專或師範,以盡快實現“鯉魚跳龍門”,從農業戶口轉到城鎮戶口。當時的競爭非常激烈,我這個女同學學習一直非常努力,初三時隻以幾分之差沒考上中專。她複讀,但初四初五仍然以幾分、十幾分的差距沒上中專線。這時,她對自己的整個知識基礎產生了懷疑,居然選擇從初一開始複讀,但在“初八”仍然以幾分之差沒有考上中專。
她再次複讀,到了我們班。
和她一起複讀的,僅我們學校就有兩百餘人,一共八個畢業班,平均每個班有 20~30 名複讀生插班進來。
說到這裏,就要說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初二畢業考試,我考了全年級 55 名(這時全是應屆生)。初三第一次考試,我仍然考了全年級 55 名,但已是應屆生中第一名。
當時,我對這一現象百思不得其解,我沒覺得自己超常發揮,也沒覺得同班的優秀應屆生對知識的掌握水平不如我,但為什麼這一次忽然不如我了呢?想了半天,最後忽然明白,肯定是以前比我成績好的那 54 名應屆生,都被這兩百餘名複讀生給嚇壞了!
這也有道理,複讀生比我們多學一年、兩年甚至六年,基礎知識應該比我們牢固,成績應該比我們好……估計那些優秀的應屆生,就是在作這種思考時被嚇壞了。
但我是那種對別人的存在不太在乎的人,而且父母從不給我施加壓力,所以麻木幫了我一個大忙,讓我成了前 55 名應屆生中唯一沒有被嚇倒的學生。
成功的秘訣隻有兩個字:減壓!
明白了這個道理之後,後來每逢考試,我都睡得比別人多,吃得比別人香,玩得比別人爽……結果,我的成績每逢大的考試都能向前蹦 10~20 名,等最後中考時,我仍然是應屆生第一名,總成績也是全年級第一名。不過,扣除掉不計入錄取分數的曆史、地理和生物這三門課的成績,我就隻是全年級前五名左右,但仍可以考上我中意的重點高中。
我那個女同學,也考上了她如意的中專,並且高出了中專線幾 十分。
她的初九這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使得她的成績出現如此大幅度的增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