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有點胖,身高約一米六五,一確認妻子愛他,就大哭,一邊哭一邊喊:“我要去新疆!我要去新疆!”他數次確認妻子愛他,也數次大哭。
【第三個夢】
這個世界是有毒的。夢一開始,一個畫外音說。
夢中是一個灰色調的世界,到處毒氣彌散,飛鳥中毒,落在地上死去,河裏也零星漂浮著中毒死去、肚子翻白的魚。到處是斷壁殘垣,像我的老家農村,但破爛很多,而一截塌了一半的矮牆上,爬著絲瓜藤,藤中,藏著一顆人頭。
接著,出現了一個精神病男子,而畫外音說,整個世界的毒,都來自他,那顆人頭,也是他砍下的。他高高瘦瘦,高約一米七七,很結實,因精神病的影響,腦子是壞的,總是癡笑著。
不過,他卻是一個強大的男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毫不猶豫。雖然智商有問題,但因心中無障礙,他總能輕鬆達到目的。譬如,他想見周傑倫,得知周傑倫到村裏來開演唱會後,他直接去了周傑倫所住的酒店。說是酒店,其實不過是土坯壘成的房子,結構有點複雜。
到了酒店,他拿了(真不叫偷,他沒有偷的概念)一套服務員的衣服,坦然換上,又推了一輛服務員的送貨小車,到了周傑倫所住的院子。周傑倫正和幾個人聊天,他就推著車站一邊看著,傻笑著。別人覺得他有點不對勁,但沒有人去趕他。
離開周傑倫住的酒店,他去了一個廣場,那是我童年時村裏的一個曬穀場,有幾百平米大小。幹淨的曬穀場上,幾個三五歲的小孩在玩,他加進來一起玩,很快帶他們跳舞。他們跳得越來越投入,越來越熱烈,突然間,一個怪異而強大的能量場形成,包裹住瘋子和那幾個小孩。一個小女孩感覺不對勁,她發現自己起了性欲,她惶恐、大哭、想逃離,可這個能量場宛如銅牆鐵壁,她出不去。廣場邊上的大人也感覺到了怪異,他們想衝進來,解救孩子,可進不來。
關鍵一刻,曬穀場邊出現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和尚,他氣質安靜,又一臉正氣。他打坐、運氣,接著來了一聲獅子吼,破了這個邪異的能量場。
這一晚上的夢,是我三十多年有記憶以來情緒最濃烈的夢。第二天,和女友開車去上班,她發現,我頭上有了白發,一數,有五根。對我的白頭發,我很清楚。因原來就中學時長過六根白發,並且就是從初一到高三,一年一根,非常準,上大學後,再沒長過一根。但這一個晚上,就冒出了五根白發,讓我多少體會到,一夜白頭是怎麼回事。
這三個夢,我都是做了一個後就醒來,醒來時有強烈的情緒。這時,我都是按照我在《夢知道答案》一書提到的方法進行自我解夢,即身體保持不動,不主動想什麼,而是讓感受和念頭自然流動,看看會自動發生什麼。
第一個夢很好解,說的就是我在人際交往中的自卑感。
2012 年 4 月,我回石家莊參加了高中同學畢業 20 周年聚會,本來還計劃五一去北京大學參加本科同學入學 20 周年聚會,但作為宅男,接連參加兩場大聚會,很耗神,所以找了一個理由,也是意識上的真
實理由——要寫《為何家會傷人》一書的升級版,推掉了本科同學聚會。這個夢讓我知道,寫書不是真正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自卑感,我覺得在同學中並不受歡迎。
第二個夢,則幫我深入理解了我的自卑感到底是什麼。這個夢一開始讓我有些費解。我想,夢裏那個胖子是誰?那是我嗎?我身高一米七七,情緒表達不自然,而他身高一米六五,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但隨即明白,他是我,他是我的一個子人格,是我主人格的對立麵,也即榮格所說的陰影。
他哭什麼,為什麼而哭?對於這一點,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媽媽說過,我一歲四個月前一直在哭,必須抱著,否則一放下就哭。因奶奶不幫我們家帶孩子,所以媽媽就一直抱著我,為此幹脆不去地裏幹活,成了我們村幾乎唯一的一個全職媽媽,受盡旁人白眼。到了一歲四個月的時候,突然就不哭了,同時也學會了走路。
我想,一歲四個月前的哭,就是第二個夢裏男人的哭。嬰兒時的哭,是因為渴望與媽媽建立鏈接,鏈接就是愛,這個鏈接整體上沒形成,但一直都有希望,所以一直哭,用哭聲來表達對愛的渴求。最後,突然不哭了,而那意味著對渴求鏈接的絕望。
心理學裏有一個說法越來越深入人心:媽媽要陪孩子到三歲,三歲前不要有長時間分離。之所以如此,是研究發現,在良好的養育環境下,孩子到三歲時才能形成客體穩定和情感穩定的概念。客體穩定,即我看不見媽媽,但媽媽是存在的。情感穩定,即媽媽有時對我不好,但我知道,她對我的好是恒定存在著的。孩子有了這樣的概念,才能承受與媽媽的分離。否則,他會將短暫的分離視為永遠的被拋棄。
如孩子三歲前,媽媽與孩子有兩星期以上的分離,就會造成不可逆轉的被拋棄創傷。孩子形成的被拋棄創傷,不會因媽媽回來而自動化解,媽媽必須做很多努力。很多媽媽沒修補的概念,或修補時因碰到了孩子的保護殼,而很快失去耐心。結果是,這些孩子的被拋棄創傷一直留在心裏。
所以,有心理學家說,如果孩子三歲前,媽媽與孩子有了兩個星期以上的分離,那麼,請攢下讓孩子看心理醫生的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