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蔣介石聲色俱厲吐出兩個字:“命令!”
刷!所有將領挺胸站立。
蔣介石作出了意外的裁決:
一、川北區由胡宗南統轄;二、川東區由孫震統轄;三、川中區由楊森統轄;四、川西區由王陵基統轄。令蔣經國持手諭黃金赴宋希濂陣線恩威並施,以穩陣腳;令四十四軍陳春霖部、貴州綏靖公署與宋希濂部協同作戰,堵擊“劉鄧”;令一O一師破壞由大巴通向陝南要道;令孫震部破壞由大巴通向陝西、湖北要道,構置障礙;令第四補給區……令保密局西南特區區長徐遠舉……重慶會戰;川西決戰!
一小時後,會議結束。各部將領不敢多言,唯獨胡宗南留下了。
這是一間幽深的暗室,四周是特殊的隔音材料。胡宗南惶惑片刻,見侍衛官關上了二門,便揭下狐狸黃寬邊大蓋軍帽,坐在蔣介石身旁,小心翼翼地說道:
“校長,恕學生鬥膽直言,學生還是先前的認為:目前,不宜在重慶決戰和在川西與共軍決戰。依學生愚見,當前的主要戰略,是盡快填補滇西攻占西充空當,消滅劉文輝部!”
“為什麼?”蔣介石輕輕挑起眉毛。
胡宗南說:“川東一戰,宋希濂垮了,共軍數倍於我,陳長官和湯恩伯又遠在台灣,大陸之國軍主力,就剩學生的三個兵團了。”
蔣介石連忙正直了坐姿:“怎麼,你怕啦?”
胡宗南連忙正身回答:“不,校長。學生自跟隨校長東征北戰,大小征戰數以百計,無不在校長的英明指揮下,殺身成仁,報效黨國!”
蔣介石恢複原來的姿勢,慢慢地端起了茶幾上的涼白開,微微地呷上一口。胡宗南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這才落下。他理了理紛繁的思緒,盡量使自己做到委婉、誠懇,不慌不忙,他闡述著如不及早消滅劉文輝,姑息養奸,就必然禍患於國的見解。但越說越激動,眼睛漸漸放大,長期養成的將軍口氣,開始在黑裏透紅的臉膛上縱橫。
蔣介石忽然“啪”地一聲喝道:“放肆!”
“啪”胡宗南起立兩腳相並,挺胸俯首正聲回答:“學生不敢!”
“胡宗南啊胡宗南,”蔣介石從沙發上撐起,怒氣衝衝地,連聲說,“你好糊塗,好糊塗!重慶會戰是當務之急,川西決戰更勢在必行,怎可說是正中共軍之下懷?劉文輝是大軍閥,大地主,大資本家,我們反共的利益,是一致的。一俟共軍打到了家門,他這個川康地區的土皇帝,哼……你知道什麼叫做‘狗急跳牆’?”
胡宗南抬頭:“校長……”
蔣介石心煩意亂胡亂揮手:“你勿要說了!我不聽且勿要說了!我決定了的事,你勿要說了!哼……強辯,強辯!”他拉開暗室門,“砰”地一聲,給胡宗南留下了死寂的專橫!
10分鍾後,蔣介石驅車到達了“三叉”。“三叉”是兩江交界的2號嶺,他無語地注視著長江,他這一生,就象是這浩翰撲朔的霧中莽流,不斷利用不斷吞噬,創造著叱吒風雲的人間天堂!多年來,他就是這個黨,這個政府,這支軍隊的全部象征。保衛重慶一旦不行,那就將它炸為粉末,然後,再利用劉文輝,再利用……胡宗南怎能明白個中奧妙。
然而,形勢變化令蔣介石也感吃驚。胡宗南“二闖林園”不幾天,川東告急,川南更急,突破烏江的共軍穿插部隊,與保衛重慶的國軍前沿接上了火;另一支特種部隊,又正以日行180裏的驚人速度向“中美合作所”神秘運動!來不及組織“會戰”,來不及調整主力,重慶大亂了,天上的,地上的,水上的,一切都應了胡宗南預言!全國戰場隻剩下西南,他蔣介石縱有千頭百臂,也無法挽回這崩山之敗局!
白市驛機場。
“委座,胡宗南回電:成都方麵萬事俱備,部隊已經集結川西,報請委座命令。”顧祝同雙手呈上,“這是電文。”
這時刻,市區方向爆炸連起,解放軍已逼近。
蔣介石還以為是敢死隊破壞重慶得手,臉上浮起了笑意:“給徐遠舉發報:傳令二廳爆破隊,傳令在渝一切後衛,脫離重慶!”
“哐!”突然一發流彈在機場上炸響。
“委座……”
蔣介石頓即臉色煞白,疾步登上舷梯,陳希曾發現掉了隻手套:“先生,手套……”
“勿拾勿拾!”
飛機發動了,開始了國民黨流亡的旅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