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柔帶了人進來時,瑤華正在為司畫背地裏偷吃東西,被司琴幾個捉了訓斥的事而眉開眼笑。
這下,宛柔也放了心。
瑤華掃向後頭進來的太醫,依舊如初見時候的模樣,逸然而優雅,動也端方,隻這人還是清清冷冷,卻是個極有朝氣的男子——三十歲的年紀,卻無從聽說他娶妻生子,也是個怪人。
隻因其為太後心腹太醫,爾後瑤華才多留了些心思,卻不想,有關此人的閑言碎語實在是少之又少。
“微臣見過寧妃娘娘,娘娘福體安泰。”其人,自有股清貴之氣,不諂媚,不奉承,有時候,瑤華也不得不猜測,怕是年紀輕輕的太後,是因著旁的理由,才留了這王太醫心腹太醫?
“王太醫多禮了。”瑤華聲音也冒出嘶啞,喉嚨也越發腫痛。
若不是她知道自己是真的身中劇毒,毒發便是這般模樣,怕還要以為,不過是平常的過敏。
王太醫請禮問安後,再無旁話,瑤華看著都替他覺得尷尬,奈何人家一副平靜模樣,倒叫她多慮,當下,宛柔便在旁細細訴說瑤華身上的膿瘡傷疤,仔細問那王明陽可有旁的法子,能先解了這渾身的腫痛,還有不時被抓破的膿包,實在是瘙癢難耐,卻又若針紮一般的生疼。
王明陽細細診脈,卻是越發驚疑——原本以為,這寧妃該是不知這體內毒物,可後來不論是耳聞,還是偶有所見,這女子大概是清楚的!
然,清楚是清楚,可卻並不見其為這毒藥費心分毫去,也並未在朝上宣揚這毒物的厲害。
第一次診出毒脈,他便留了些心思,可……那麼多時日過去,這還是頭一次的毒發,也還是第一個便想到了自己。
看來,這毒,有人故意而為之不錯,這中間,還有人月月進貢給這寧妃解藥才是,如此折騰,這寧妃該是被脅迫著去幫人做何事了?!
王明陽所想並不差,隻不過,他雖想的通透,卻全然不想管這些瑣事——宮內妃子相鬥的戲碼,他可不願摻合進去,更不想旁人把他攪進這是非地!
當下細細診脈,心中卻在思量,該如何作答——可,他到底忘了他醫生的本性了。
那毒,所附之處,攀沿而上,已攻入心脈,雖月月有解藥,可還是損傷經脈,若無妥善安置,怕是幾年以後,此女……即便不死,那餘生也是要纏綿病榻,早早撒手人寰了。
他麵色並不十分好,瑤華透過簾幕,能瞧得清晰,當下,隻靜靜呼出口氣,幽然間,望向窗外。
外頭,知了猶在叫著,卻襯著這夏日炎炎,寂靜祥和。瑤華的心,也便與那外間一般,驀地,便沉寂下去。
似乎過了很久,久到瑤華都險些要睡著,那藥勁兒過去不再繼續潰爛之時,王陽明才起身道:“娘娘體內……本有毒物,如今已蝕血入心脈,若不早早打理,怕是將來要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