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到此處,便聽到外麵一陣騷動,阿啟和周有道領著韃靼一眾君臣過來了。因著到底是和談,是以作為還是南北分開,南邊做著韃靼君臣,北邊則以阿啟為首坐著大雍大小官員將領。晚上點著燭火,自是沒有白日亮堂,我本就穿著一身杏色衣服,座位又緊挨著柱子,是以不仔細看,都不知道這裏坐著一個人,對於這個座位我很滿意,既滿意便更加自在一些。邊喝茶吃果子邊觀察對麵的韃靼君臣。頭裏坐的蕭良峰自不必說,一身玄色繡金絲鷹紋的衣袍閃著淡淡光暈,滿頭桀驁的黑發編成若幹辮子用黃金嵌綠寶的寶冠攏住,嘴角帶著溫煦的笑容,深紫色的如紫水晶般的瞳仁透著神聖單位威嚴感,讓人想親近卻又不敢造次,此刻正和周有道說著場麵話;他隔壁坐著的甲祿王則繼續掛金帶銀的富貴裝扮,正和坐在他旁邊的一個少年聊著什麼,那少年十幾歲的少年模樣,長得清秀白淨,聽著甲祿王說話便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穿著卻也是貴氣,想必就是將要前去大雍為質的蕭良丘,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關係不錯,此去大雍確實有可能是他自願的。沐陽今日穿的華麗,玫紅灑金的料子上用銀絲繡著妖嬈的格桑花,頭發各色絲帶編上了四股辮,中間插上鬆石瑪瑙和銀鈴鐺,額上還掛著一個紅寶石的瓔珞頭飾,顯得格外華麗些。她支著下巴坐在韃靼的女眷席裏,正和一名穿著貴氣的婦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甲祿王沒有正妃,想必那婦人便應是蕭良峰的側妃舞陽氏。
侍者過來將點心撤下,端上了炙肉蔬菜,又添了一壺白酒,我鼻子動了動,應是上次和沐陽一同飲過的白酒。
剛給自己滿上,便看到坐在大雍首位的阿啟站起來,端起一杯酒對著蕭遠峰道:
“大汗,此次兩軍開戰,本就是一場誤會,如今既已和談成功,望兩國能共結永世之好。我代表父王,敬大汗,請滿飲此杯!”
蕭良峰起身,將杯中酒飲盡。複又倒了一杯,大聲道:“願兩國今後風調雨順,百姓富足,請各位共飲!大雍安康,韃靼安康。”聲音雖不大,卻滿含天神般的威儀和無人敢犯的王者之氣。兩國大臣瞬間入魔般地山呼海嘯,齊喊:“大雍安康!韃靼安康!”
我內心被震動,韃靼這個君主,在戰敗國的情形下,尚且能不怒而威,把握主動權。其皇族內能人眾多,卻都對蕭良峰忠心不二,非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即便如他國為質也無絲毫怨言,甚至以此為榮。若不是韃靼領土地處高原荒漠,不宜耕種,且這幾年不可預測的暴雪幹旱太多,以蕭良峰的領導力他們這群人的凝聚力,韃靼怕是早已威震八方。我默默瞟向阿啟,隻見他眼神深邃不見底,雖嘴角含笑,卻能從他緊繃的下巴中看出他的震動。作為大雍皇族子弟,怎會不防備曾經的敵國的實力。
眾人酒盡算是完成了開場,樂聲響起,舞姬紛紛入場,跳著熱鬧的胡旋舞,氣氛也逐漸鬆弛開來。我是素喜胡旋舞的,且此舞起源於西部,今日的舞姬又美貌豐滿,跳起胡旋舞便格外好看些,不覺就有些入迷。此時正看到精彩處,一個舞姬正在飛快地轉著圈,整個人如綻開的格桑花般飽滿靈動,一圈一圈地很見功夫,看的有些激動。正當我默默地數到二十六下時,肩膀被打了一下,定睛一看,卻是打扮地格外豔麗的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