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厭勝之術(1 / 2)

就在這時候,師父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看見我們都站在樓道口,愣了愣,說:“怎麼都沒回去?”

“師父!”

大師兄膝蓋一彎,“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他還拉了拉二師兄,二師兄“哼”了一聲,臉色有些不自然,但也跪了下去。

我呆住了,師父也呆住了,說:“你們這是幹啥?”

“師父,我們三兄弟都是叫您師父的人,你不能隻偏心老三!”大師兄說,“您藏了一手,想給老三開小灶,讓他吃獨食兒,是不是?”

師父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我急赤白臉地想要解釋,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大師兄又喊了一聲:“師父!您會厭勝對不對?這門手藝您不能光教老三啊。”

“唉??”師父歎了口氣,說,“誰告訴你我會厭勝的?”

“老三都說了!”大師兄說,“您昨天半夜出去就是鼓搗厭勝的東西去了,剛才在上麵不下來,也是在鼓搗厭勝。這法子是魯班祖師爺留下來,保佑徒子徒孫不受欺負的本事,您是我的親師父,我沒有爹,您就是我的爹,您不能對兒子藏私啊!”

大師兄睜著大眼說瞎話,我什麼時候告訴他師父會厭勝了?

我正要反駁,師父卻瞥了我一眼,用眼神製止了我,我隻好閉嘴。

師父說:“你們倆起來吧。”

大師兄搖搖頭:“師父不答應俺倆,俺倆就不起來。”

師父說:“厭勝,我會。不過我沒有教過老三,他就是給我打打下手,連幹什麼的都不知道。”

二師兄撇了撇嘴,顯然是不信。

師父又說:“你們倆放心,我要是教的話,都教;不教的話,就一個也不教。”

大師兄和二師兄麵麵相覷,二師兄說:“師父,那您到底是教還是不教?”

師父說:“你們真想學?”

大師兄和二師兄異口同聲地說:“想!”

“這種本事太下作,學了不好。”師父說,“用多了,會不得好死。”

大師兄說:“師父放心,我們學了也不會經常拿來害人。”

二師兄說:“魯班也會,沒見不得好死;師父也會,還用了,不還好好在這兒說話呢?”

二師兄就這德行,說話難聽,常常能噎死人。

師父被他噎得發了半天愣,然後才說:“你們先講講學這個幹什麼?”

大師兄說:“把祖師爺的全掛子本事學到手,才算是真正的匠人,不丟份。”

二師兄說:“誰欺負我,我就用這懟他!”

大師兄虛,二師兄狠。

師父看了看我,說:“老三,你呢?”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學。”

大師兄和二師兄一起扭過頭來拿眼瞪我,我也不搭理他們。

我聽了師父講的往事,師祖爺精通厭勝,落了個家破人亡的下場——自己憋死在棺材裏,媳婦病死在床上,女兒難產丟了命——這本事有什麼好的?誰愛學誰學去!

“你們倆起來吧。”師父若有所思地說,“我教,教你們三個,老三也要學!我說了,要教的話,都教,一個也不偏心,對誰都不藏私。”

我張了張嘴,想拒絕,師父一句話把我堵了回來:“要是非不學的話,也行,別認我這個師父了。”

“哎呀,我的好師父!”大師兄從地上一下子彈了起來,興奮地滿臉紅光,“師父您老人家累了吧?餓了吧?走走走,咱趕緊回去吃飯歇會兒。”

二師兄慢慢地站起身,也很高興,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我站在那裏,嘴裏像是含著黃連吐不出來一樣苦,師父的話不容置疑,他要教我們厭勝,我不想學,他還非要我學,如果我堅持不學的話,就得卷鋪蓋滾蛋。

我給師父當學徒當了這麼多年,夯地、打基、壘牆、圈梁、結頂、貼磚、刷灰、磨地的建築本事,連帶著鋸、刨、刮、削、釘、插、拚、裝、粘、漆的木工本事,差不多全都學會了,卷鋪蓋滾蛋也餓不死,但是嬌嬌可就不歸我了。

以前,我是看見嬌嬌的人了,心裏頭就熱乎,自從昨天夜裏師父說要把嬌嬌許給我以後,我連動動念想都熱乎,渾身熱乎,再也舍不掉了。

回去的路上,大師兄因為興奮,話顯得特別多,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

我和二師兄都很沉默,我沒心情,他話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