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項籍所封的各個諸侯王都到了封國,韓王成因為沒有追隨大軍征戰,未能立下戰功,不讓他到達封地,改封他為列侯。後來聽說漢王差遣韓王信攻略韓國的故地,就任命以前項籍在吳縣遊曆時的吳縣縣令鄭昌為韓王,以抵禦漢王的軍隊。漢王二年,韓王信攻取韓國十多座城池。漢王到達河南,韓王信急迫地在陽城攻擊韓王鄭昌的駐地。鄭昌投降,漢王就立韓王信為韓王,讓他率領韓軍追隨左右。三年,漢王離開滎陽,韓王信、周苛等人守衛滎陽。後來楚軍攻下滎陽,韓信投降楚軍,不久又得以逃走,再次歸順漢王,漢王又立他為韓王,終究跟著漢王擊敗了項籍,天下得以平定。五年的春天,與韓王信剖符立據,正式冊封他為韓王,踞有潁川郡。
第二年春天,皇上認為韓王信有雄才偉略,而且勇武,所轄地區北邊靠近鞏縣和洛陽,南邊迫近宛邑和葉城,東邊有淮陽,這都是天下可以駐紮強大軍隊的地方,所以下詔遷調韓王信到太原以北地區,防備並抵禦胡人,定都晉陽。韓王信上書說:“國土覆蓋著遼闊的邊界,匈奴多次入侵。晉陽距離邊塞遙遠,請求以馬邑作為國都。”皇上答應,韓王信便遷都到了馬邑。秋天,匈奴冒頓大舉圍攻韓王信,韓王信多次派使節與匈奴和解。漢朝發兵援救韓王信,懷疑韓王信多次私派使者,有二心,就派人去責問韓王信。韓王信害怕被誅殺,於是和匈奴聯合攻打漢朝,叛變,帶著馬邑投靠匈奴,進攻太原。
【原文】
七年冬,上自往擊,破信軍銅鞮,斬其將王喜。信亡走匈奴。其將白土人曼丘臣、王黃等立趙苗裔趙利為王,複收信敗散兵,而與信及冒頓謀攻漢。匈奴使左右賢王將萬餘騎與王黃等屯廣武以南,至晉陽,與漢兵戰,漢大破之,追至於離石,複破之。匈奴複聚兵樓煩西北,漢令車騎擊破匈奴。匈奴常敗走,漢乘勝追北,聞冒頓居代穀,高皇帝居晉陽,使人視冒頓,還報曰“可擊”。上遂至平城。上出白登,匈奴騎圍上,上乃使人厚遺閼氏[1]。閼氏乃說冒頓曰:“今得漢地,猶不能居;且兩主不相厄。”居七日,胡騎稍引去。時天大霧,漢使人往來,胡不覺。護軍中尉陳平言上曰:“胡者全兵[2],請令強弩傅兩矢外向[3],徐行出圍。”入平城,漢救兵亦到,胡騎遂解去、漢亦罷兵歸。韓信為匈奴將兵往來擊邊。
漢十年,信令王黃等說誤陳豨。十一年春,故韓王信複與胡騎入居參合,距漢。漢使柴將軍擊之,遺信書曰:“陛下寬仁,諸侯雖有畔亡[4],而複歸,輒複故位號,不誅也。大王所知。今王以敗亡走胡,非有大罪,急自歸!”韓王信報曰:“陛下擢仆起閭巷[5],南麵稱孤,此仆之幸也。滎陽之事[6],仆不能死,囚於項籍,此一罪也。及寇攻馬邑,仆不能堅守,以城降之,此二罪也。今反為寇將兵,與將軍爭一旦之命,此三罪也。夫種、蠡無一罪[7],身死亡;今仆有三罪於陛下,而欲求活於世,此伍子胥所以僨於吳也。今仆亡匿山穀間,旦暮乞貸蠻夷,仆之思歸,如痿人不忘起,盲者不忘視也,勢不可耳。”遂戰。柴將軍屠參合,斬韓王信。
【注釋】
[1]閼氏:單於的正妻,地位等於漢之王後。[2]全兵:指全用弓箭長矛等進攻性武器。[3]傅:通“附”。[4]畔亡:背叛逃亡。[5]閭巷:街巷,代指平民百姓。[6]滎陽之事:指滎陽之戰,在此戰中韓信被項籍俘獲投降。[7]種、蠡:指文種、範蠡。
【譯文】
七年的冬天,皇上親自率領軍隊,在銅鞮擊敗韓王信,斬殺了將軍王喜。韓王信敗走匈奴。他的將軍白土人曼丘臣以及王黃等人擁立趙國的後裔趙利為王,又收編韓王信的殘兵潰勇,然後與韓王信和冒頓圖謀攻打漢朝。匈奴派左右賢王率領一萬多騎兵和王黃一起駐紮在廣武以南的地方,到達晉陽,與漢軍交戰,漢軍把他們打敗,一直追擊到離石,又擊敗他們。匈奴再次在樓煩西北方向聚集軍隊,漢朝命令戰車和騎兵攻擊匈奴。匈奴一次又一次地敗退,漢軍乘勝向北追擊,聽說冒頓住在代穀,高皇帝住在晉陽,派人偵察冒頓,回來稟報說“可以攻擊”。皇上便去了平城。皇上在白登,匈奴騎兵包圍皇上,皇上便派人拿著厚禮賄賂閼氏。閼氏勸說冒頓道:“現在就算得到漢朝的土地,也不能住下來;況且兩個君主不能相互危害。”七天之後,匈奴騎兵漸漸撤走。這時天有大霧,漢朝派人往來,匈奴沒有察覺。護軍中尉陳平對皇上說:“匈奴想保全兵力,請下令給每張強弩搭上兩支鋒利的箭,朝外射去,慢慢移動以突出重圍。”進入平城,漢軍的援兵到了,匈奴騎兵就撤走了。漢軍罷兵而回。韓王信為匈奴率領軍隊來來往往地襲擾邊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