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使我等有機會一聆二爺高論,但此事不可持,變屬意外。
二爺!以後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承教了!”
李靖一抱拳,快步行去。
追上李世民,結伴西行。
十裏後,隻見塵土飛揚,鐵蹄雷動,一處人馬迎麵而來。
李世民心中一驚,道:“虯髯客還有埋伏?”
李靖微笑道:“迎接主公的人馬到了。”
隻見尉遲恭全身披掛,跨下烏難馬,身佩雌雄鞭,手執點鋼槍,一騎當先,飛奔而至。
秦叔寶、程知節分由南、北兩方,縱騎而來。
三哨人馬會合一處,護擁著李世民上了健馬。
李靖才一抱拳,道:“主公請帶領諸位將軍回轉太原,三千鐵甲兵亦將功行圓滿,此後戰鼓催征人,要有一番長期征戰,愚夫婦請主公準假十日,十日後必至太原候命。”
李世民心中急了,一下子躍下馬,道:“兄弟,你許我太原拜帥,難道又要延期不成?”
“李靖不敢,虯髯客可以無情,靖夫婦不能無義,我和出塵行趟長安,如有機緣,亦便稍盡兄弟情義。”
李世民歎息一聲,道:“兄弟信人也,金蘭之情豈敢攔阻?
十日之後,我在太原設宴候駕,兄弟一日不到,宴席一日不開,兄弟十日不到,世民就不進飲食。”
李靖拜伏於地,道:“主公保重,靖生是太原人,死為太原鬼,此生再無他投之處。”
“有此誓言,世民安心矣!袁先生,看看差遣哪員大將,隨同李靖入長安。”
李靖忙道:“不敢有勞諸位將軍,長安之行,隻宜暗中活動,順便了解一下長安城的實力。主公久離太原,還請早日歸去,以安軍心。聞香知酒,亦能辨毒;如王善聽,可聞十丈外微物動靜。請留身側,以保平安。”
李世民點點頭,道:“袁紫煙非同小可,兄弟多加小心。”
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聞香、如玉同時對李靖一禮,道:“拜辭師父!”
翻身上馬,緊追李世民身後而行。
秦瓊、敬德、程知節各帶五百精騎,護從隨行。
袁天罡目睹征塵遠去,才點點頭,道:“藥師!攻其不備,見好就收。不宜和袁紫煙正麵為敵,一旦衝突到撤退不易時,請代老朽和李淳風和地訂下會晤之約,以定術法之尊。”
“多謝袁老,李靖告辭。”
張出塵對兩人的交談,似懂非懂。
李靖也不解釋,拉著張出塵上馬疾行,轉奔長安。
原來尉遲恭早已為他倆選了兩匹長程健馬,留在原地。
長安的宮廷中繁華依舊。
袁紫煙卻一襲青衣,獨坐在一座高台上,仰望著夜空的星象出神。
這是專門為她搭建一座高台,便於她觀察天象,取名為“觀星台”,是搭建在幽靜的花園中。
她對隋煬帝一味的肉欲追求,已開始厭倦。
她因而常常躲開皇上的糾纏。
更開始後悔投入長安宮廷中。
今夜月上柳梢頭——
袁紫煙就躲在觀星台上,一直靜靜地坐著。夜風輕拂,微帶寒意,但也給了她一份寧靜和安詳,讓她感覺到接近了自然。
“紫煙姐,天象可有變化?”
袁寶兒一身白衣,如同白衣天使般,輕巧地飛上觀星台。
這座高台足足有五丈多高。
是花園中最高的地方。
袁寶兒翩然飛來,有如一隻大白鶴,淩空而降。
“我沒有觀察天象。”袁紫煙道:“我心中好煩,好煩!過去生活在青山古洞中,那裏人跡罕至,隻有寂寞,卻無煩惱。現在,食了人間煙火,卻變得煩惱重重了。”
袁寶兒道:“這就是紅塵啊!名利糾纏,情欲刺心,煩惱就緊隨而到了。國家大事、私人憂患,哪一樣不使人傷神呢?”
“我沒有私人憂患。”袁紫煙道:“可不像你寶兒妹妹一直掛念著太原的情郎。”
“掛念又如何?”袁寶兒道:“還不是兩地相思以情牽,太原一別,就從未晤麵。”
袁紫煙道:“以你之能,千裏路途何足遙.往返不過一夜間,真的難耐相思苦,為什麼不走趟太原看看他?”
袁寶兒道:“一是和姐姐曾有約定,不便擅自行動,免得姐姐疑心。因而寧忍相思苦,足不出宮門。”
袁紫煙笑一笑,道:“好甜的一張小嘴,我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三放李世民絕不食言,說說真正的原因吧!”
“唉……失足成恨事,回首已百年。既然緣已盡,見麵亦無言,徒增惆悵,不見也罷。”袁寶兒道:“隻要姐姐不負我所托!
小妹為他盡了心意,也就死而無憾了。”
袁紫煙陡然驚覺,雙目神光一閃,道:“寶兒!發生了什麼事?”
袁寶兒道:“字文成都晉謁皇上,報說長安城中景象異常,恐有驚變。”
“皇上怎麼說?”袁紫煙急道:“可曾頒布了應變的詔旨?”
袁寶兒搖搖頭,道:“沒有!皇上反問宇文成都召募的勇士如何?皇宮內苑中是否會受驚擾?”
袁紫煙歎息一聲,道:“真是個自私的皇上,隻怕驚擾了他的後宮佳麗,卻是不肯花心思照顧長安城中的百姓們。”
“也不盡然。”袁寶兒道:“字文成都保證不會讓叛徒接近皇宮,縱有三五個不知死活的逆賊進入皇宮,也無法逃過國師手掌心,還是把姐姐拖進去了。”
袁紫煙道:“皇上怎麼說?他不修政事,一味的追求女色情欲,我真的有點灰心了,不想再管他的事情。”
“紫煙姐,你太低估皇上了。”袁寶兒道:“皇上是大智若愚啊!他頒布了一道嚴厲的詔旨,要朝中百官配合字文成都,在一年內訓練出十萬精銳新軍,兵營十處,分設在長安百裏之內。
皇上要親自到練兵的地方觀察,並任命字文成都為新軍大元帥,不過,字文成都推薦姐姐。”
“胡鬧啊!”袁紫煙道:“我怎麼能為統軍之帥?”
袁寶兒笑一笑,道:“這一點皇上和姐姐的看法相同,當場就代你推辭了,字文成都求見姐姐,也被皇上婉拒了。”
“這幾日我心裏煩得很,我已向皇上口辭了國師之位。”袁紫煙道。
“皇上很厲害!”袁寶兒道:“隻要他肯用點心機,任何事都會處置得恰到好處。他說姐姐心情不好,連他都不敢驚擾你,何況別人,要字文成都等候機會。”
袁紫煙歎息一聲,直搖著頭道:“唉……皇上聰明多才,就是不肯幹正事。醇酒美女害了他,害他失去治理朝政的時機,也害他失去大隋朝的江山……他的性命……”
袁寶兒道:“紫煙姐,沒有救了嗎?以你之能,難道也無力回天?”
“我在想該不該逆天而行?”袁紫煙道:“皇上也知道江山已難保,用盡我一切能力也隻是拖延一些時間,在這種兵荒馬亂中生活的萬民蒼生,是不是更為辛苦呢?”
“紫煙姐的意思呢?”
袁寶兒心頭跳動了一下,雙目盯注在袁紫煙的臉上。
袁紫煙長長歎息一聲,道:“寶兒,我們該怎麼辦呢?是眼看著江山淪失,還是一走了之?”
說著話,抬頭望著天上的星象。
袁寶兒苦笑一下,道:“你不忍看皇上淪入敗亡,也不會一走了之。你表麵冷酷,內心多情,你明知天意難違,卻又想人定勝天。
紫煙姐,我很明白,你如不盡力一試,內心會有一股不忿之氣,這股氣平不下來,不但你個人很難安寧下來,也可能留下長期的禍害,預期如此,倒不如現在盡你之能,為皇上一盡心力吧!”
袁紫煙道:“你真的希望我保衛大隋江山,和李世民對決於戰陣之上?”
袁寶兒道:“我若勸你放手,你也不會聽從,如果口是心非,那就不如實話實說了。”
“說的也是。”袁紫煙道:“我已經考慮三天了,還是無法作出個決定,也許我應該照你說的去做,不讓自己有遺憾,也不要大過逞強,迫逼自己拚上性命。”
她仰望著夜空的神情,突然一呆。
片刻,突又問:
“寶妹妹,有事情嗎?”
“是的。”袁寶兒道:“談到了你的煩惱,忘記來這裏的用意,紫煙姐,天象上顯示了什麼?”
“刀兵之劫。”袁紫煙道:“寶妹妹想考考我,不知道我猜對沒有?”
袁寶兒道:“天象的變化,有如此的靈驗法,實在叫人害怕。
皇上要我轉告,字文成都呈報了重要軍情,一股來勢奇速的兵馬正向長安逼來。”
袁紫煙道:“皇上要我拒敵……”
“倒沒有傳這聖諭。”袁寶兒道:“皇上隻要我通報姐姐一聲,長安駐紮的兵馬已全歸字文成都節製,字文將軍正在遣兵調將,安排拒敵之策。”
淩紫煙籲一口氣,道:“禁衛軍積弱已深,字文將軍一時之間也難有轉弱為強的能力,調大軍出城會敵,恐非良策,這一戰恐將一敗塗地。
宮衛勇士雖然個個善戰,隻是人數太少了,保衛皇宮已不充裕,字文將軍隻怕不敢調集他們出城迎故了。”
“字文將軍沒有和小妹商量。”袁寶兒道:“但我看他調集兵力的安排,頗具自知之明,一麵整頓禁衛軍,重新編組,強弱分開,分編成二十四營,似乎是以守衛長安為主,使兵力深厚,相互接應,一麵選擇部分宮衛好手,組成強大的阻擊力量,便於馳援各處。”
“好!”袁紫煙道:“這也是字文將軍唯一能安排的部署了,也是最好的安排。寶兒,皇上交給你的工作是……”
袁寶兒苦笑一下,道:“保護宮中後、妃的安全,他不敢驚擾姐姐,卻下了一道聖諭給我。我說皇上厲害,也是指此而言,不問我是否會武功、術法,也不征求我是否同意,就把官中禦敵事務全部交給了我。
這說明了一件事,他早已知道我身有術法的事,不是憑空猜想的,而是早有所知了。”
袁紫煙道:“要蓮兒、巧兒幫助你,她們用功勤奮,已可上陣對敵了。”
袁寶兒道:“紫煙姐!你難道真的想置身事外,隻怕是不太可能啊!”
袁紫煙微笑道;“有你寶兒妹妹出麵,實在也用不著我插手了。來的不會是李世民吧?”
袁寶兒道:“他已被姐姐整怕了,哪還敢輕舉妄動……”
“對!”袁紫煙接口道:“想不出對付我的辦法之前,不會輕舉妄動。李世民是一統天下的人才,忍耐的功夫也非常人能及。
寶妹妹,忍字懷中一把刀啊!我實在不願和他為敵。”
袁寶兒笑道:“那就和好吧!男懷大誌,女懷奇才;你們能合作,那可是天下萬民之福了。”
“想的美呀!”袁紫煙道:“天下不如人意事,十占八九。近日來我午夜夢回,突然有所體悟,我們修習術法的人,終老深山,以術自娛,或可得保天年。出現在紅塵十丈中;已屬逾分,再以術法傷人,實已觸犯無條。
如果你和李世民在世俗常人眼光中,或有重重困難阻絕,無法一圓鴦夢。但在我們看來,這些阻力何堪一擊?但你們心鎖重重,硬是無法開結,這大概就是天意了,冥冥中一股主裁力量。
我們洞澈變化,卻無法掌握,明知道孽障誤人,卻又自投其中,唉……真是從何說起呀!”
“是的!”袁寶兒道:“小妹若能夠重新來過,絕不習練術法。
術法傷人,卻鎖閉自心,明知故犯的投身入陷階之中。紫煙姐,苦啊!苦啊!
你想清淨幾日,思解破繭之策,小妹亦願望你有成,借姐姐之力,以解小妹之苦難。隻可惜,你這一點心願恐怕也難實現了。”
“是的,蕭後姐姐來了!”
袁紫煙苦笑一下,舉步向前迎去。
四個宮娥分執著四盞宮燈,導引著蕭皇後嫋嫋婷婷地走過來。
“紫煙妹妹,不得了啦!”
蕭皇後人還在兩丈外,聲音已傳了過來,道:“天不過剛剛黑呀!還未到起更時刻,已經有刺客找上門啦!宮牆外麵開了打,刀劍撞擊的聲音都傳到皇宮內院來了。”
袁紫煙道:“是何方的叛軍?怎麼如此快速地殺進了皇宮?
皇上可曾告訴了皇後姐姐?”
“不像大軍廝殺!”蕭皇後道:“可能隻是一些刺客搗亂,不過刺客才可怕呀!作刺客的個個武功高強,殺人手不會軟,一擊取命啊!”
袁紫煙道:“皇後放心,紫煙在此,絕不會讓他們驚嚇到皇後。走!回昭陽宮院去,皇後頒下一道懿旨,請各宮妃子、夫人都到昭陽宮去避難。不願來的,也不勉強。至於嬪女宮娥,請集中在瓊花院中……”
蕭皇後奇道:“集中到瓊花院去幹什麼?”
“由寶貴妃保護她們。”袁紫煙道:“有此一番驚鬧,可能還會有驚擾,讓寶兒挑出一些適於練武、習法的宮女,傳授一些術法武功,也可增強一些宮廷中自衛的力量。”
蕭皇後疑然道:“紫煙妹妹,你是說寶貴妃也是一位精通術法、武功的高人?”
她雙目盯注袁寶兒臉上,神色間似是有些不太相信。
袁寶兒微微一笑,道:“皇後和紫煙姐商討宮中大事,妾妃去探視一下敵情,別讓他們驚擾到了皇後。”
長袖揮動,整個人就在長袖帶動下飛身而起,像一隻升起的大鳥般直上夜空。
四個執燈的宮娥高舉起宮燈,仰著脖子看。蕭皇後也看得全神貫注,看著袁寶兒高飛在夜空中不見了。
“紫煙妹妹,這不像武功啊!”蕭皇後道:“像是長了翅膀的人在飛。”
“是的!”袁紫煙道:“寶貴妃施展的不是武功,是術法。她的武功也很高明,真刀真槍的打起來,字文成都將軍也未必能夠勝她。”
蕭皇後道:“這樣一個厲害人物,擺在皇宮內苑,擺在皇上和本後的身邊,一旦有變,可是應變不及,皇上和本後就任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