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在這種情形下能夠不動容。
特別是一個缺愛到極致的少女。
所以,蒼蕪終於還是開口了。
“什麼要求都可以嗎?”
蒼琅猛地抬頭。
“阿蕪,你不能……”
穀主眼神一冷,蒼璵立時會意,一個噤聲咒,封了蒼琅的嘴,又指了兩個弟子重新壓製住他。
眼見這一打岔,蒼蕪又有猶豫之色,穀主趕忙換上關切的神情,鼓勵道:
“當然什麼都可以,一宗之主,從不說謊。”
蒼蕪睫毛微顫:
“我要和二哥一起離開藥師穀。”
“好!我答應你!”
穀主毫不猶豫。
良久,她顫聲開口。
“是二哥。”
“唔唔!”
蒼琅掙紮,蒼璵冷著臉一腳踩上他後背,迫使他整個上半身都屈辱伏地,再動彈不得分毫。
蒼蕪別開臉去,似是不忍再看最依賴的哥哥淒慘模樣,堅定道:
“二哥說,大哥最是嚴苛,又格外看重血脈。若大哥成為繼承人,第一個要處置的便是我們。”
蒼琅突然停止了掙紮,眼中灰敗一片。
他當時用自己最不願提及的醃臢身世,從她那裏換取同命相憐的情誼,想要以此推波助瀾,逼她盡快作出決定。
可這段過往實在太汙穢了。
他不希望除她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所以,那日負責去蒼蕪那兒演戲的兩個弟子,他都滅了口。
但現在……
汙穢要被拋在陽光下,被所有人看見了。
可為什麼?
她為何要如此對他?
十年啊。
他與她之間的情誼,難道都是假的嗎?
然而此時蒼琅的痛並無人在意。
眾藥師穀弟子大眼瞪小眼,一個個大腦瘋狂運轉,試圖理解蒼蕪方才的話。
“什麼意思?蒼琅師兄不是大師兄的同胞兄弟嗎?看重血脈為何要……難不成?”
此話一落,登時掀起軒然大波。
“嘶!蒼琅師兄竟不是夫人所生?”
“說起來,我在藥師穀待得夠久,倒是知道一些內情……據說是……”
“天呐,難怪師兄平日與這賤種走得近,原來是賤種與賤種之間的惺惺相惜嗎?”
“噓,你不要命了!蒼蕪還在呢!”
蒼蕪本人倒是並不在意。
她隻是同情。
她那位二哥啊,苦心經營了二十載的光風霽月之貌,怎麼隻需一個汙點,便全麵坍塌了呢?
“昨日,二哥來看我時同我坦言,他想要為我們去爭一爭。父親壽宴,舉宗歡慶,守衛鬆懈,便是最好的時機。若成,他便作為新一任藥師穀穀主,親自來接我下山。若敗,他便在受辱前自刎謝罪,至於我,他已為我謀好後路。”
“二哥離開後不久,便有兩位師兄送來東西。玉牌,毒藥,以及一件防身法器。並傳話說:如明日末時之前,他不曾出現,就讓我以服此無解劇毒為威脅,迫使守衛放行。若遇阻攔,防身法器可護我三次。如此定能助我逃出藥師穀。”
說到這裏,她哽咽起來,素白的雙手捂住臉,泣不成聲。
“可我如何……如何能忍心留他一人……”
“二哥是這世間最好的人,他本不該有這樣的結局!奈何我實在無能,能做的,隻有賭上自己的命,拉上藥師穀的未來,為二哥討一份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