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就是好,倒頭就睡。”
戲謔的男聲。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有人在身邊蹲了下來,然後溫熱的手指搭上她的脈搏。
“呦?好像是中毒了?”
他的清越磁性,拖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意味,就莫名顯得有邪氣。
“怎麼辦,我可不會解毒。”
似是沉吟片刻,又聽他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
“罷了,老頭子們交代了,出門在外要助人為樂,廣結良緣。今日算你走運。”
手腕被扣住,緊接著,一股暖流橫衝直撞地湧入她的經脈。
劇痛,仿佛要把她經脈撕碎的劇痛,比她本身中的毒藥,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劇痛意外地很快消弭。
取而代之的是難得的輕鬆,應該是毒性被暫時壓了下去。
“就這樣吧!喏,這塊玉佩給你當信物,你活下來了,就去找我報恩知道嗎?活不下來,就算了。”
衣料摩擦聲。
“走嘍。”
沙沙,沙沙……
蒼蕪吃力地睜開眼睛,朦朧中,瞧見那人的背影漸行漸遠。
少年身姿英武挺拔,紅衣朔朔。
在漫天雪幕中,信步而行。
朝氣而恣意。
……
意識再次墮入黑暗。
蒼蕪再醒來時,躺在一個破破爛爛的馬車裏。
車頂上橫七豎八地用木頭釘了好幾個補丁,間隙裏露著風,跑起來吱呀吱呀響,仿佛隨時都會散架。
“哎呀!你醒啦?”
一張臉突然在眼前放大。
是個模樣漂亮的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正太臉,未褪去的嬰兒肥,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活潑極了。
蒼蕪輕輕推開他,撐著坐起身來,神色有些茫然。
“這是……”
“奧!你暈倒在雪地裏!是我和師……師爺爺救了你!”
坐在少年身側的老爺子沒好氣白了他一眼,看向蒼蕪時,目光溫和下來。
從袖裏摸出一塊玉佩,輕輕遞給她。
“小姑娘,這玉佩是你的吧?來,收好。”
頓了頓,又遲疑道:
“隻是,你怎會一個人昏迷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盡管與老夫說來。”
蒼蕪接過玉佩,腦海中便浮現出那道紅色身影。
她搖搖頭,將玉佩塞進腰封,道謝:
“謝謝您。我……並無難處。”
“那你胸口的血……”
“不是我的血,隻是不小心弄髒了。”
她柔柔一笑,輕聲道。
那語氣,那笑,竟像是在反過來安慰他一般。
叫老爺子一陣心疼,唉聲歎氣道:
“哎呦,多可憐,這寒冬臘月的,你一個小姑娘,又無修為傍身,孤身一人昏迷在這荒郊野地的,縱是你說沒難處,老夫也是不信的。”
說著,偷摸瞥了少年一眼,又飛快收回視線,加快語速問:“那你家住何處?可有家人在?若是無家可歸,不如隨我們一道回……”
“師父!”
他話說一半,就被少年氣急敗壞地打斷。
“您又要往宗裏帶人!上個月!上上個月!上上上個月!您隻要下山,就一個勁兒撿人!不是老弱就是病殘!咱們又要養契獸,又要管那麼多人吃喝,已經快窮得揭不開鍋了!”
蒼蕪準確提煉到了關鍵詞:禦獸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