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聽了異人這一番推心置腹的話,麵色詭譎、目光神秘地笑了,又給他斟一杯茶,緩緩說道:“賢弟,你雖然春秋鼎盛,但你剛才這一番高論灼見,即使混跡朝廷幾十年的政壇耆宿,恐怕也難有這番洞見。但愚兄據一些隻言片語的道聽途說,知道令尊孝文王所寵幸的正室華陽夫人至今無出,而賢弟同父異母的兄弟二十多人,均為側室庶出,一旦秦廷有變,將何以應之?不知賢弟想過這些沒有?”
異人聽了呂不韋的話,正欲答言,隻見鐵柱和廚師祥子提著檀木食盒,攜著瓷瓶汾酒進屋,在當中那個紫檀透雕的圓桌上布菜斟酒。
呂不韋請異人就坐,異人在圓桌邊錦墩上坐下,感慨地說道:“仁兄所慮甚是。愚弟雖身處趙國,未嚐一日不心係秦廷。但關山阻隔,徒有雄圖壯誌,未便實行矣!”
呂不韋舉杯相邀,倆人飲畢,呂不韋又給異人斟上酒,聽了他的話,意味深長地笑著說:“賢弟,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為今之計,當未雨綢繆、提前布局,方可臨事有備、處變無驚,然後從容應對、徐圖進取。”
異人聽了他的話,急切地說:“仁兄,愚弟年幼智淺,身處亂世變局,雖有雄心,卻乏智識,望仁兄明以教我。”
呂不韋又舉杯相邀,兩人一飲而盡。異人拿過酒壺,給呂不韋和自己斟滿酒。
這時,屋側簾後隱約有人,更有一股幽香從簾後透出。
異人急於請教,也無暇顧及簾後人影綽約、幽香馥鬱。
呂不韋笑而不語,看著異人急切的表情,又舉箸相邀,請他吃菜。
異人就近搛了一塊肥膩的豬肘,略加咀嚼,囫圇而吞,覺得味同嚼蠟,毫無滋味。
呂不韋見異人急得食不甘味的樣子,微微一笑,緩緩說道:“賢弟,據我所知,當今各國結盟,彼此交換子弟,以示誠信,但各國一般都是遣送旁支庶出的子弟入質他國;像賢弟這樣嫡出正宗的王室子弟,出使入質別國,好像還是僅此一例。”
“仁兄,難道這裏麵有什麼玄機深意嗎?”
“賢弟,這種情況具體到秦廷來說,無非是以下幾種解釋:一、孝文王正室華陽夫人無出,你們兄弟二十多人都是側室庶出,派你入質趙國,不過是機緣巧合、隨意為之,並無深意;二、令堂大人在秦宮內苑孝文王身邊並不受寵,派你出使,含有貶謫之意;三、昭襄王、孝文王派你千裏出使、久居他國,大有玄機、暗含深意。”
“仁兄,那我的情況屬於哪種呢?”
“不太好說。按當今慣例,愚意竊以為第二種情況的可能性較大,但也不排除第一和第三種情況。”
“仁兄,那我的處境和前途豈非堪憂?”
“是啊!所以我剛才說賢弟要‘未雨綢繆、提前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