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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了傍晚老同學聚聚。見麵之前,陳木年去了超市,揀合適體麵的涼拖又買了一雙,然後去修鞋的師傅那兒加了一層人造皮毛。準備晚上回去,給金老師再送過去。無論如何得說清楚,再折騰下去,要死人的。

聚會在校門口不遠的“文苑居”,一家不錯的小飯館,從大學的時候他們就在那兒吃。飯館在一條狹窄的小巷子裏。大二的一個傍晚,陳木年的一個同學做完家教回來,騎自行車經過這條路,車把擦了一個小流氓的女朋友的胳膊,小流氓就夥同其他幾個剛喝完酒的狐朋狗友,把那同學一頓痛打。速度之快,見義勇為的人還沒來得及上去拉一把,同學就死了。陳木年記得同學像隻大蝦彎腰縮起來了,他聞訊趕到時,氣兒都沒了。地點就在“文苑居”門前。當時,陳木年正在樓上和幾個老鄉喝酒。後來他一坐進“文苑居”,就想起那個同學,如果當時能夠及時見到他,自己會請他上來喝一杯,那樣一杯酒就可以救他一條命,他們現在可能也會坐在一起。可是,為什麼當時他沒有看見呢?一杯酒,一條人命,陳木年覺得這兩者之間完全有可能存在一種讓人絕望的對等關係。

他們已經到了。魏鳴,另一個是“三條腿”。

陳木年說:“鍾小鈴給你改了名,叫‘一根筋’。”

他們倆都笑。魏鳴說:“她耳朵岔線了,這‘三條腿’怎麼也跟‘一根筋’搭不上關係啊!”

“三條腿”說:“以後不能再叫了,都是有老婆的人了,說出去還以為我的那個東西大呢。”

陳木年說:“是,不能再說。要是那東西大也就認了,是不是?”

幾人一起笑起來,“三條腿”罵陳木年不地道。“三條腿”的名字是陳木年最先說出來的。大一時“三條腿”走路總是踉踉蹌蹌,到哪兒都要靠著個東西才能站穩當,陳木年就笑他,得“三條腿”才牢靠。就叫開了。

魏鳴說:“總務處那邊談妥了?”

陳木年笑笑:“這年頭,就剩下點兒讓別人難堪的樂趣了。”

“三條腿”說:“兄弟,忍忍就過去了。”他已經聽魏鳴說過了。

“不說這個。”陳木年說,給“三條腿”倒上酒,“說說你吧,工作、生活,還有,愛情又進展到哪個部位了?”

“就那樣,哪件事幹得都半死不活的。那小丫頭,保守得像塊石頭,我現在的活動範圍還在鎖骨以上。”

“知足吧兄弟,”魏鳴說,“單位跟台榨油機似的,這才幾年,就你腦滿腸肥的。”

“三條腿”在交警大隊工作,整天腿蹺著在辦公室裏吹牛打牌,沒錢花了,就找兩個人到路口去攔車,沒照的、違章駕駛的、騎反道的,抓到了就罰,然後找個飯店喝酒。沒錢了再到路口守著。有一次他開玩笑說,他們單位有個老油子,拎個馬紮坐在路口,見來了一個就說,嗯,啤酒來了,再看見一個,又說,酸菜魚來了,見了第三個,甲魚來了。一桌的酒菜說齊了,就捏著罰單去飯店了。

“是啊,看你那肚子,吊架子育肥法養出的豬都趕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