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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孤雁南飛。升鍾湖波平浪靜,碧如翡翠。太子島上,一個人肩挎黃色布包,衣衫破舊,舊草帽遮住了半張臉。他徑直來到一個山洞前,靜靜地佇立良久,然後鑽了進去。他伸手輕觸洞壁,並不停地搖著頭長籲短歎。
陳德愚化作乞丐,來到他九年來日思夜念的地方。山河依舊,物是人非。憶往昔,年少輕狂,飽讀華章,而今卻曆經苦難,受盡淒涼。他現在的身份或者是活著的逃犯,或者是死了的重刑犯,總之偌大個世界,就是沒有讓他合法存在的一席之地。從洞裏出來,他爬上那光禿禿的山頂,坐在曾經和梅蘭一起坐過的地方遙視遠方。這裏曾經有他和梅蘭的醉人私語,也有他與天黃的打鬧嬉戲。太陽絢爛如昨,心境卻無限惆悵。
由於害怕引起懷疑,他不敢向人直接詢問,在保城,他沒有打探到梅蘭的下落。他想,梅蘭可能已經是幾個孩子的母親了,過著平靜的生活,他不願打破她生活的寧靜。他真心希望她能平安幸福,也隻想遠遠地看她一眼便知足了。不過,在升鍾場,他很快就掌握了聲名顯赫的李元成的所有情況。
經過十年的打打鬥鬥,深得政治鬥爭秘傳的李元成,一直活躍在“文化大革命”的前沿陣地,並一路左右逢源,高歌猛進,從區公所文書到公社“革委會”主任再到升鍾區副區長,可謂官運亨通,平步青雲。
而婚後頭幾年的梅蘭,卻一直沉默寡言、鬱鬱寡歡。她平時除了上班便深居簡出,因此認識她的人並不多。對陳德愚的綿綿思念,以及對丟棄孩子的無盡悔恨,令她婚後的日子晦暗無光。
礦難之後,她心中一直充滿著對陳德愚的深深歉意,她丟掉的可是陳德愚唯一的骨血啊!後來她多次到彭家橋一帶悄悄打聽棄嬰的下落,均傷心而歸。當她聽說有人專門拐騙小孩並取賣器官時,更加惶恐不安。她不知道孩子是否還活著,每年七月半,她在給陳德愚燒紙錢的同時,總是不忘輕喚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