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珣年不過十四,尚未長成,身量不及蕭月白,抱著蕭月白本就是強撐,蕭月白的輕喚將他從恍惚中生生拉扯了出來,他一時猝不及防,腳下踉蹌,竟險些將蕭月白摔了去。
蕭月白眼見顏珣身子不穩,下意識地以雙手攬住了顏珣的脖頸,蕭月白寬大的月白色的衣袂磨蹭著他的肌膚順勢往下墜去,堪堪到了手肘處,展露出來的臂線條姣好,白若凝脂。
時近白露,現下已然過了午時,日頭向西邊傾斜而去,正是一日中最熱的時候,明媚的光線散落在蕭月白的臂上,照得上頭的肌膚散出紮眼的光澤來,這肌膚下一瞬便與顏珣赤裸著的頸側肌膚貼在了一處,顏珣肌膚的觸感直逼得蕭月白的心髒劇烈地跳動了一下,一雙桃花眼中霎時泛起瀲灩的波光。
好容易將蕭月白安穩地抱到輪椅上,顏珣的額間已生了一層薄汗,薄汗滑過他的麵頰,自下頜淌落下去,偏生墜在了蕭月白細致的鎖骨之上,在凹陷處打了個轉,繼而滑入了蕭月白衣襟內,不見蹤影。
顏珣不知怎地有些耳熱,定了定神,屏退左右,才朝蕭月白致歉道“先生,是我的不是。”
蕭月白仰首望著顏珣,展顏笑道“殿下為何要向我道歉”
“我方才險些將先生摔了去,是為其一。”顏珣沉吟須臾,耳根生紅,卻聽得蕭月白問道“那何為其二”
蕭月白的衣襟稍稍有些鬆散了,顏珣因站立著的緣故,視線輕而易舉地便能溜進那衣襟之中,拂過心口的肌膚,蜿蜒而下,幾乎能窺見蕭月白的一段腹。
顏珣猝然後退了一步,勉力將逾矩的視線收了回來,才道“我的汗水方才落進先生的衣襟中了。”
蕭月白向著顏珣伸出手去,柔聲道“阿珣,你且過來些。”
顏珣不知蕭月白要作甚麼,稍稍一滯,便乖巧地到了蕭月白跟前,麵上盡是可憐之色“先生要責罰我麼”
蕭月白不答,反是道“阿珣,把頭低下來些。”
顏珣戰戰兢兢地依言而行,眼瞼低垂,不敢去看蕭月白,下一刻,卻有不甚柔軟的肌膚覆在了他的額間,緊接著,那溫熱的肌膚便在他額間細細擦拭起來,直至將其上的薄汗全數拭去才離去。
顏珣微微抬眼,怔怔地望著蕭月白的眉眼,又去看蕭月白的一雙手。
蕭月白幼年之時,為練得一手柳體,曾下過苦工,練成之後,亦不敢怠慢,每日不歇,且他勤勉刻苦,時常挑燈夜讀,手指免不得被書頁劃傷,故而蕭月白雖是一身的細皮嫩肉,手上的肌膚卻斷然算不得柔軟。
顏珣盯著那指尖沾染的水汽,趕忙取出一張錦帕來,掐住蕭月白的手腕子細細擦了。
蕭月白提醒道“殿下,我們去裏頭罷,你雖已屏退左右,但若是有旁人經過,瞧見了你這般舉動,實在是不妥當。”
聞聲,顏珣登地鬆開蕭月白的手腕子,浮在麵上多餘的情緒亦全數收斂了起來,他環顧四周,淡淡地道“好罷。”
顏珣推著蕭月白進了自己的臥房,又俯下身去,掐住那纖細的手腕子,欲要將自己的汗水擦拭幹淨,隻眼下雖已入秋,空氣中的熱氣卻未散盡,方才的那段空隙,早已足夠熱氣將浸濕蕭月白指尖水汽蒸發幹淨,如此,顏珣再掐著蕭月白的手腕子,便顯得唐突了,顏珣猛然將掐著蕭月白手腕子的手指鬆去,一時不知些甚麼才好。
“殿下”
“先生”
倆人同時開口,話音撞擊在一處,又同時止住了。
蕭月白莞爾笑道“殿下,你先講罷。”
顏珣其實還未想好要甚麼,隨口道“先生要飲茶麼”
飲茶蕭月白麵上笑意更盛,據顏珣所言,他是昨日一早與顏珣一道被顏璵送入大理寺牢房的,而他醒時已然入夜,他自醒後便未用過半點吃食,甚至滴水未進,空腹飲茶於身體無益,顏珣此言分明不合時宜。
話音一落地,顏珣亦覺察到自己錯了話,遂訥訥地道“先生,你要甚麼”
蕭月白不假思索地道“殿下,你可喚人沏一壺廬山雲霧來麼”
顏珣心知蕭月白是要予他台階下,並不應聲,複又問道“先生,你要甚麼”
見顏珣一臉執拗,蕭月白低歎一聲“殿下,你將我送回房間去,再命內侍送熱水來供我沐浴可好”
是了,蕭月白喜潔,在醃臢的牢房中渡了一夜,定是覺得渾身不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