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豬睡得都多的柳伊人這會兒正忙著和兩個小丫鬟學做絹花玩,哪裏有空理會四爺的腹誹。
前兩日,四爺因見今年新進的軟煙羅顏色很是奇巧,便令人送了兩匹來與柳伊人糊窗戶,因送的多,兩個小丫鬟便取了些剩下的邊角料堆絹花玩。
兩人手巧,做出來的絹花不僅顏色鮮亮,花樣也十分新巧有趣,立刻就把閑得發慌的柳伊人給征服了。
四爺給柳伊人送東西這事,雖沒有大張旗鼓,卻也是大大方方的,自然瞞不過恨不得有一百雙眼睛時時盯著前院的眾人。
這不,剛剛解禁的宋氏就跑到了福晉的正院訴苦:“福晉,爺昨兒個又打發人給錦繡苑送東西了,若是旁的便也罷了,可偏偏是妾做喜歡的軟煙羅。”
說著說著,宋氏心中也愈發委屈起來:“那軟煙羅往年妾都是拿來做衣裳的,可那不識貨的柳氏竟拿來糊了窗子,妾心裏委屈呀!”
福晉淡淡道:“這你就受不住了?往日李氏得寵時也未見你這般坐不住。”
宋氏瞧著福晉冷淡的眉眼,很沒底氣的回道:“那柳氏不過是個小小的侍妾,如何能與李側福晉相比。”
福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宋氏:“這些年我瞧你是愈發蠢笨了,你給我聽好了,隻要主子爺寵著那柳氏一日,那柳氏便與李氏沒什麼不同,甚至更高貴,明白了嗎?”
宋氏有些畏懼的縮了縮身子:“妾明白了。”
冷眼令宋氏退下,福晉疲憊的撫了撫額:“珍珠,爺今兒個可點了誰侍寢?”
這半月以來,四爺都在為十二月萬歲爺赴太廟祭祖一事勞心,竟是未曾踏入這諾大的後院一步。
福晉自然是樂得四爺如此,隻是她向來愛惜羽毛,不願意從他人口中聽到自個兒的一句不好。
她心裏頭清楚,這事若是傳了出去,眾人不會說四爺一句不好,隻會指責她這個福晉不懂事,連爺們的身子也不顧惜。
珍珠支支吾吾道:“聽正院的佩兒說,蘇公公方才打發小安子去錦繡苑傳了話,說是爺今兒點了柳氏侍寢。”
福晉忍不住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用力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柳氏才好,爺心裏頭惦記,也不奇怪。”
珍珠見不得福晉糟踐自個兒,忙拿了舒緩的膏藥為福晉按揉,口中抱怨道:“前兒是十五,也沒見主子爺來瞧您,今兒一進院子就要去瞧柳氏那個小妖精,主子爺的心還真是偏的沒邊了。”
福晉閉了閉眼睛:“這人的心都是偏的,主子爺雖貴為皇子龍孫,卻也是人,又如何能免俗呢?”
珍珠才揉了一會兒,福晉便擺手示意她停下:“這兩日李氏安安分分的,倒叫我有些不習慣,你去將此事透給她聽,旁的便不必做了。”
珍珠聞言,高高興興的領命去了。
西小院裏,李氏似笑非笑的瞧著下首滔滔不絕的穗荷,無趣的賞玩著指甲上新染的紅色豆蔻。
穗荷說來也跟了她也有些年頭了,若不是上回那事,她還真沒發現自個兒身邊還藏著這麼個禍害。
若是按她以往的脾氣,定然要將這吃裏扒外的東西好好收拾一頓,再打發回內務府去好好學學規矩。
可今時不同往日,四爺對她多有冷待,她若是這麼做了,指不定四爺心中又要給她加一條冷酷無情的罪名。
她不敢冒這個風險。
況且,留一個她心裏頭有數的釘子在身邊,總比福晉不知什麼時候再給她安一個不知名的釘子要好得多。
隨口應付了穗荷兩句,李氏便擺手打發穗荷出去。
穗香到門外瞧了瞧,見穗荷確實走遠了才道:“主子,福晉將這事告訴您定然沒安什麼好心,您可千萬別……”
“傻丫頭,你當我是宋氏那等蠢物嗎?”李氏閑閑道:“主子爺這會子對柳氏正新鮮,我才不湊上去討人嫌呢!”
穗香不好意思道:“主子爺這些時日對柳氏確實好得過頭了些,奴婢這不是擔心您爭一時之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