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椴月和溫夜闌坐在包廂裏,對麵有兩個空著的座位。包廂外的大廳有人在彈鋼琴,恰巧是他開車時放的那一首莫紮特的曲子。
緩慢的、又柔情的鋼琴聲流淌到包廂,通過耳朵也流淌到人的心裏,撫平了一切焦躁,仿佛整個世界都沉浸了下來。
有穿著燕尾服的侍應生走進來,溫柔地詢問是否需要醒酒。
溫夜闌點頭道謝。
曲椴月似乎在發呆,沒有焦距地看著侍應生以優雅的姿態將葡萄酒注入醒酒器,空氣裏浮動著醉人的酒香。
她和他已經在這個高級西餐廳等了足足有一個半小時,離約定的時間早已過去了一個小時了。
早上打程家座機的時候,正是曲滿雲接的,聽了曲椴月所說的話,就嗤笑起來,特意要求把吃飯地點定在這個西餐廳。
“請上一杯紅茶。”溫夜闌對侍應生說道,等人出去之後,他溫柔地注視著曲椴月,“怎麼不說話?”
曲椴月眨了眨眼,回過神來,垂下眼簾說:“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溫夜闌搖頭一笑。
“我沒想到他們會這樣。”曲椴月再次看了一眼時間。
她姑父姑母這樣的有意的怠慢,是對溫夜闌的一種難堪。就算溫夜闌不在意,她也無法不去在意。
隱隱的,她甚至是有點生氣了。
她拿起手機打出第四個電話,長久的“嘟”聲後,仍是沒有人接,轉念想打給程景雲,又想到他這時應該已經自己解決了午飯去午睡了,隻有再次放下手機。
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曲椴月心懷期許地轉過頭看去,卻看到了侍應生。
侍應生將紅茶放下,欠身道:“您的紅茶,請慢用。”
“謝謝。”溫夜闌看了一眼印著雕花的杯墊上的小塊檸檬和奶糖,知道她沒有加料的習慣,於是就放到一邊,把紅茶推過去,“聞著香味,應該不錯。”
他的聲音是最好的安撫劑,曲椴月對他笑了笑,抬起茶杯輕輕壓了一口,說:“沒有你泡的好喝。”
溫夜闌失笑:“等回去我泡給你喝。”
曲椴月正想說好,就見包廂門被打開了,有兩個人走了進來。
曲滿雲率先走進來,身上穿著一件貂毛大衣,正揚著下巴把大衣脫下來遞給侍應生,露出身上那件冬款金絲百花旗袍。
這件旗袍……
曲椴月眯了眯眼睛,她記得,這件是母親留下來的,她一直都珍藏在櫃子裏,偶爾拿出來看看,撫摸絲滑的料子上的刺繡,想象著母親穿著它的樣子。
一定很美。
一日卻不見了,她毫不猶豫地去質問姑母,姑母卻說:“喲,我幫你媽養了你這麼多年,一件破衣服都舍不得給我啊?人都死了,衣服留著不穿幹嘛?”
曲椴月怎麼問都問不出來衣服在哪裏,再次看到它,已經被人修改過了,穿在了曲滿雲的身上……
旗袍對人的身材要求很高,曲滿雲幾年來向來是不忌口的,早就渾圓了不少,幾年前改過的旗袍穿著現在的她的身上,像是把窗簾死死勒在身上一般,將她的肥肉顯露無遺,再高級的做工也掉了價。
溫夜闌站起來,對曲滿雲和程弘微微笑著,有禮地道:“姑父、姑母。”
“這才剛見上,就叫這麼親近。”曲滿雲嗤笑一聲,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頓時就覺得肚子緊得慌,有些喘不過氣,隻有直起背才感覺好些。
程弘對溫夜闌點點頭:“溫老師。”
四人落座,曲滿雲拍拍桌子,揚聲喊道:“服務員呢!點菜!”
侍應生推門走進來,手裏拿著兩份菜單。
曲滿雲一把奪過,先是看了眼後麵的數字,笑起來:“溫老師啊,這頓是你請對吧?”
溫夜闌斂了斂眸色,在桌下拍了拍曲椴月的手背,說:“應該的。”
“那就好。”曲滿雲這才放開心地看菜單了,臉色又變了一變,甚至有點羞惱。
程弘看了一眼寫滿英文的菜單,無奈地歎了口氣。
曲滿雲訕訕地把菜單放下,掩飾道:“還是你們小輩點吧。”
溫夜闌點頭說好,先是點了曲椴月愛吃的幾樣,之後低聲問她的意見。
曲椴月扯出一個笑,說:“挺好的。”
聽了她說的,溫夜闌這才轉頭問對麵的兩人:“姑父姑母想吃什麼?有什麼忌口的嗎?”
程弘訕笑:“都可以,都可以。”
曲滿雲道:“我想吃那個什麼……進口牛排,要最好的。”
“好。”溫夜闌又接著點了幾個,侍應生確認了一邊菜單就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