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居磚塔胡同以後,魯迅大病一場,到第39天才“始廢粥進飯”。魯迅感歎自己的遭遇,心裏感到十分淒涼:“我總以為不計較自己,總該家庭和睦了罷……”
是啊,魯迅從來不計較自己,一心隻為著有一個美滿和睦的家庭——
1909年6月,魯迅本來在東京正在好好地研究文藝,計劃這樣計劃那樣的,突然決定回國任浙江兩級師範學堂生理學化學教員,這是因為那時周作人在立教大學還未畢業,卻已經和羽太信子結了婚,費用不夠了,必須由哥哥資助,所以魯迅隻得自己犧牲了研究,回國來做事。終於,“因為我的母親和幾個別人很希望我有經濟上的幫助,我便回到中國來。”這裏的“幾個別人”就是周作人和羽太信子。由此可見,魯迅如何以利讓弟。
周作人和他的妻子羽太信子從日本回到中國,和魯迅、母親魯瑞、魯迅夫人朱安及三弟周建人一起,先後同住在紹興祖屋和北京八道灣,一大家人和和睦睦何等的好,這是魯迅最希望的。為了這一家人,魯迅不僅負擔了全家生活的絕大部分費用,而且連周作人嶽父羽太全家都要魯迅接濟。魯迅每月拿到薪水以後都向東京羽太家寄錢,還要專款資助羽太的兒子重久的旅遊費用和女兒福子的學費。
1915年,魯迅研究鄉邦文獻取得成果,輯成《會稽郡故書雜集》一冊,用二弟周作人名字印行。由此可見,魯迅如何以名讓弟。
1917年春末夏初,魯迅和周作人同住在紹興會館,作人忽然發起高燒來,那時候,北京正在流行著猩紅熱,教育部有一位同事因此病而死,因此,魯迅非常著急和擔憂,急忙去請來了德國醫生悌普耳診病,結果是虛驚一場,不過是出疹子而已。魯迅驚喜地說:“瞧,起孟長這麼大了,竟然還沒有出過疹子!”
憶往昔,魯迅怎麼能不寒心呢!然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魯迅幸虧從八道灣被趕出來,才能夠量入為出而有預算地安排生活,以至還能夠接濟一些青年人的急需,這可以說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此時,1923年8月,魯迅的第一部小說集《呐喊》由北京大學新潮社出版,收入作者在“五四”時期(1918——1922)創作的《狂人日記》、《孔乙己》、《藥》、《一件小事》、《風波》、《故鄉》、《阿Q正傳》等15篇作品。
附記:中華民國十二年(1923年),8月2日下午,魯迅拖著患病的身體離開了八道灣周家宅院,遷居到北京磚塔胡同61號。魯迅被趕出八道灣以後,周作人企圖把房子賣掉把錢獨吞。魯迅抓住他貪財獨占的弱點,表示:“賣掉是可以的,不過也得要分給我一份。”由於這個緣故,八道灣的房子沒有賣出去。但是,魯迅逝世以後,日本帝國主義占領了北京,周作人做了漢奸偽督辦,就將房契換成他的名字,竊為己有了。羽太信子則又將周宅改為羽太寓所,每遇什麼事便在門前扯起日本旗。而且,周作人還到西三條去將魯迅藏書編成中外文書目,交南京和上海的漢奸組織估價變賣。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