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見傾心(2 / 3)

丈夫對女嬰的寵愛挑起了蘇夫人的恐懼及恨意,她不時地想起被她害死的柔兒及那名未成形的胎兒,而那張酷似柔兒的麵孔,一定是投胎來報仇的!每想及此,蘇夫人都會不寒而栗。

她在害怕及怨恨的折磨下,換掉了身邊所有的仆人,不讓任何知道柔兒之事的人待在身邊。且完全不顧念嫣柔是她懷胎十月所生,總是把她當作“魔鬼”一樣對待。新來的奴仆當然都不能了解為何三小姐不被疼愛,她是既美麗又單純的孩子啊!雖有諸多疑問,但仍舊沒人敢問為什幺。

嫣柔的童年十分寂寞,從小隻有父親疼她,她是由奶媽一手帶大的,每次她問及奶媽為何娘親不理她,奶媽也隻是哭著搖頭。隨著時光流逝,嫣柔已經十七歲了,充滿靈氣的雙眸配上絕色的容貌,雖然美麗,卻是一個寂寞的人。

嫣柔的兩個姊姊因母親的命令而鮮少與她碰麵,大姊蘇玉雪於兩年前嫁入長安首富李家,二姊原本有心化解母親與妹妹間的僵持氣氛,但每每一提到嫣柔,蘇夫人都是無情的拂袖而去,久而久之也隻好放棄。

蘇嫣柔進到柴房,用力往草堆上一躺,想到了昨天她由家丁口中得知大姊要生產了,才會偷溜出門,卻在李府看到了悲傷憔悴的蘇玉雪。從家丁口中得知,玉雪即將生產,而丈夫已經好久沒有回家了,嫣柔在追問下才知道她姊夫迷上了一個名妓,終日流連在青樓不肯回來。

這象話嗎?因此,她才換上男裝替姊姊打抱不平,把那個沒心肝的李則恩打了一頓。要不是被那個霸氣男子扛出酒樓,她才不會如此輕易放過他呢!

蘇嫣柔回想起痛揍姊夫的暢快感,及意外遇上的陌生男子,心裏突然覺得有些納悶——奇怪,李則恩那種人怎幺會有這種出色的朋友?想起他冷峻的麵孔、莫測高深的雙眼,及掛在嘴角的傲慢笑容……哼!還像一袋米似的把她扛出去,下次再碰到他絕不是一把沙子了事,沒事去逛窯子的人一定不是什幺好東西!

“丫頭,又被罰關柴房啦?”

“師父!”蘇嫣柔彈身而起,開心地看向眼前出色的一對男女——男子一身白衣,俊雅尊貴,腰間係了一枝紫玉長笛;身旁女子則一身淡紫,笑意盈盈。

沈軒之及宓兒這對夫妻從嫣柔七歲時就出現在她身旁。七歲,亦是她第一次被母親關入柴房,年幼的她在破舊黑暗的柴房裏十分害怕,大聲哭喊之際,這對仙侶突然“砰”地一聲出現她麵前。

他們和氣又幽默,一下子就使小嫣柔重展笑臉,一點也沒有恐懼的感覺。他們隻說和她有緣,且收她為徒,教了她一身功夫,不時地與她作伴。就這樣,嫣柔雖得不到母親的關愛,但在這一對師父身上,她卻習得知識及才能;舉凡仙術、醫學、武術、書籍、暗器等等。最重要的是,她不因被冷落而封閉自己的心。

“你昨晚好棒,一桶水潑得他像條落水狗。”紫衫女子拍手笑道,秤讚徒兒的英勇。“宓兒,你怎幺也和她一起胡鬧?”白衣男子親昵地輕敲妻子的頭,嘴角的笑意卻化解了原本努力維持的尊嚴。

“啊?師父!昨晚你們都在?那你們怎幺不出麵?害我被——”

她忽地停住不想再重複一次自己的糗事,隻是氣鼓鼓地瞪著兩人,眼中寫著“不滿”。

沉軒之笑了笑,使壞地開口:“我哪有臉出麵啊?我說徒弟啊,你好歹也跟我學了十年的功夫,卻被人像抓小雞一樣拎了出去,太丟師父的臉了!什幺仙術、暗器……隨便一樣都可出手,我的寶貝徒兒卻用一把沙扔向敵人的雙眼,唉!根本是小孩耍無賴嘛!丟臉死了,你還要為師出手幫你,我們麵皮薄呀!”

“師父!你——”嫣柔氣得俏臉通紅,她這個看似斯文的師父總愛逗她,惹她生氣惹她哭,還會很認真地說這是讓她情緒有正確的發泄管道,什幺理由嘛!一點也不像個得道的仙人,既不伸張正義,卻總愛欺負她!

“啊!我知道了,我的小徒兒動心了,不但不肯傷他,連貼身的玉佩都送人了。”他一頓,又緩緩笑道:“小嫣柔,是不是想嫁入了?”

沈軒之仍是嬉皮笑臉,看著嫣柔的小臉由紅轉白,一雙手急忙摸遍衣服找尋玉佩。

“不見了!我的玉佩真的不見了!”

那是父親所贈的玉佩,上麵特地刻上她的名字,如果被人拿去,借故尋上門來,她娘不知又要如何處罰她了。

宓兒看她苦著一張臉,於心不忍地安慰道:“別急,師父這次來就是要告訴你,撿到你玉佩的人所住之處,你今晚再偷偷拿回來,不就成了!”

“宓兒師父,還是你對我最好。”

她感激地摟住宓兒,並對沉軒之吐了吐舌頭。後者露出不以為意的笑容,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師父,我再三個月就十八歲了,你們可不能忘了對我的承諾喔!”

從她懂事後,她總是想問師父們為何她的娘親不喜歡她,沉軒之和宓兒總是以“天機不可泄漏”帶過,不肯告訴她,說是要等到她十八歲時才能知道。嫣柔特地再度提醒他們一次。

“嫣柔,每個人都會有一些心結,不一定是誰的錯。總之,那不是段值得提起的過去。”他緩緩說著。

“我懂,這幺久以來我也告訴自己要死心了,可是……我總是在祈求……奢求有那幺一天,她會愛我……即使隻有一天……對我好就夠了。”豆大的淚珠滑下嫣柔的臉頰。

“我的乖嫣柔,別哭了,一切都會過去的,現在先好好休息。今晚還有正事要辦呢!”

宓兒心疼地摟著她,替她擦幹淚。沉軒之一言不發,隻是拍了拍嫣柔的背。

“他住在悅來客棧的上房,在左邊巷道第二間。”

說完,伸手扶過妻子,長袖一揮,兩人再度消失。嫣柔擦了擦眼淚,努力打起精神,既然師父們說時候未到,她就耐心再等吧!反正她遲早有一天總會知道的。

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要奪回她的玉佩。

午夜,一條人影倏地飛上了悅來客棧的屋頂,這名神秘的夜行客正是蘇嫣柔。

她先用仙術造了一個替身留在柴房,接著換上夜行衣直奔客棧,準備奪回她的玉佩。這次一定要奪回,不可以再讓師父有取笑她的把柄了。

她悶悶地想起沉軒之促狹的麵孔,另外,她要好好教訓一下那個取走她玉佩的登徒子。玉佩乃是她貼身之物,被他乘機偷走,那個家夥真是可惡,不但扛她走出酒樓,大大侮辱了她,且又偷走她的寶物,這個梁子他們是結下了。

藺無痕在房間打坐調息,以他的武藝修習之高,早就發現了屋簷上有人。他嘴角揚起一絲冷笑,心想,李家的人果然沉不住氣了,經過昨夜酒樓一事,今夜就派人來查訪他的身分。他打算生擒來者,給他來頓永生難忘的教訓,既然有膽招惹紫焰盟,他就不會對他們客氣。

藺無痕起身吹熄燭火,靜靜躺在床上等著,不管來者是誰,他都會讓他後悔走這一遭,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免。

蘇嫣柔原本咒罵著屋內的人那幺晚了還不熄燈睡覺,害她趴在冰冷的屋簷上凍得直打哆唆。如果他再不睡,她這個要當小偷的都快睡著了。

正當她快昏睡時,屋內的人有了動靜,接著蠟燭熄滅。嘿嘿!終於能行動了。

嫣柔耐心地多數了一百下,才小心地移動快僵硬的四肢,跳下屋簷,從他的房間頂端吹入一些安眠香。她小心翼翼地潛到室內,站在他床前,不禁得意地笑了笑,從他平穩的呼吸看來,他睡得就像隻豬一樣。她慢慢地伸手探向他的枕邊,聽別人說珍貴之物通常是藏在枕頭下的。但是她左摸右探,就是沒有她要的東西,正當她疑惑地皺起眉頭時,床上那個睡死了的人正張著眼,直直地瞪著她。

完蛋了……

她第一個反應是往後彈,可是此時身體也不受指揮了,原因無他,她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個人,而且神不知鬼不覺地製住了她的穴道,並用兩把鋒利的匕首抵著她,嫣柔隻能直直地站在原地,看著床上的男子優雅地翻身站起,冷漠的俊臉上有著不容忽視的殺氣。

她閉上了眼睛,唉……果真玩完了。

“少主,要我們處理他嗎?”左後方傳來一陣冰冷的聲音。

“不用。你們退下吧!”

兩道人影鬆了手,快速退下。嫣柔心中鬆了一口氣,又開始怨起沉軒之,他隻傳授她一些基本武術,以往從未出過狀況,今夜一出手就被人製住,簡直丟臉死了。如果她能活命回去,一定要逼他教授一些武林絕招。

“李家派你來的目的是什幺?查訪或殺人?”

藺無痕好整以暇地倒了杯茶坐下,一副要和她閑聊的口氣。她翻著白眼表示她的不屑,這位仁兄一定頭腦不清了,什幺李家王家,她還辦家家酒咧!她隻是想“偷”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誰知道反而被逮住,且指說她殺人,這個人的想象力真不是普通的高!

“你有話要說嗎?”他揚了揚眉,冷笑道:“說明你的來意,還有是誰指使你來的!”

一邊解了他的啞穴,一手拉下他的蒙麵黑巾。

露出真麵目的黑衣人,令蘭無痕嚇了一跳。昨夜巧扮男裝的美少女竟出現在眼前,還被他誤以為是凶手。他微微一笑,想必她是為玉佩而來的。上次對他灑了一臉沙子,這一次又用迷藥想偷襲他,這個蘇嫣柔不單是美得驚人,膽量也不小!

“喂!你到底想怎樣?”她不耐煩地瞪著對方。

眼前的家夥自從看到她的臉後,就露出了賊賊的笑容,黑眸更是若有所思地猛盯著她瞧,難道他認出她是誰了嗎?

“是你夜闖我的房間,這個問題該由我問你才是!”

“我……我是……”她一呆,如果告訴他真相,他就會知道她和上次在酒樓偷襲他的是同一個人,以他的身手一定不甘於被一個女子戲弄,到時候可就慘了。

“什幺?”他裝出凶狠的模樣瞪她一眼。

“我……我走錯房間了!”

一陣渾厚的笑聲從他口中迸出。嫣柔不悅地瞪著他,卻不得不承認笑意使他的臉不再緊繃,反而顯得……相當迷人。她搖了搖頭,怪了,她怎幺可以認為敵人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