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捧著一袋子的糖,臉上帶著傻笑回家時,被我媽母夜叉似的站在樓道口的樣子嚇了一跳,然後她瞪了瞪我,然後用手指戳了戳超市的方向,指揮道:“去買包醬油來。你堂哥在家吃晚飯。”
我頓時就樂了,對我媽的頤指氣使都言聽計從,換做平時,我肯定會忍不住頂嘴,憑什麼我去買啊,我上了一天學,也好累的。當然,這並不能改變“我必須去打醬油”的結局。
我與堂哥的關係一直很好,我不大愛喊大我8歲的他叫哥哥,而喜歡直呼其名:許智杭。
他身上有太多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羨慕和喜歡的東西了,長得帥是第一個,還當過搖滾青年,曾經叛逆得要死,離家出走數次,還在學校的時候,居然有女孩子揚言要為他跳樓。這對我這樣一個喜歡上小混混的小女孩,還正是致命的氣場契合。而後來不知怎麼的,他居然成了個畫家。
當然,前前後後都沒脫離了文藝二字。
他這些年也在四處遊走寫生,家境不錯的他,根本不用為生計苦惱。
於是,我提著醬油一路狂奔,一見到坐在沙發上摁著遙控器的他,就跟熊似的撲進他的懷裏。
我媽在廚房做飯的空檔,許智杭滔滔不絕地跟我講他的寫生遊記。
然後我哥忽然問我:“曈曈,你戀愛了嗎?”
我一時愣了,爾後一想陸澤,就羞愧得結巴了:“這個……這個……”
不過他問這個問題重點還真不在我的回答,居然是為了承上啟下:“哈哈哈!告訴你,哥哥戀愛了!”
我說:“我知道,嫂子唄。”
他的眼神忽然有點兒哀愁,然後他搖了搖頭,說:“不是你嫂子。”
他告訴我,他才認識那個女子不久,但是他一見到她,就有一種被什麼東西砸中的感覺,那必定是愛情沒錯了。
小時候我見過他身邊鶯鶯燕燕無數,那時候我的審美觀念不太成熟,覺得那些漂亮姐姐們長得都差不多,於是隻能從她們給我的零食來判別對她們的喜愛程度。直到後來,門當戶對的嫂子出現,這個女子太過能幹,外表幹練,讓哥哥對她又敬又愛。而究竟是怎樣的女子,可以奪走嫂子在哥哥心中的正室地位?因為我還從來沒在許智杭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過,就像整個人被日光洗滌過一樣精神亢奮。我有些好奇,那個女子長什麼樣。
然後許智杭給我看了一張照片,照片裏是一幅畫,是他近期參加市裏畫展的作品。畫中女子著一件旗袍,五官有些模糊,但是整個人有種哀婉的水仙氣質。
很美。
而我卻未想到,這畫中人,竟會與我的生命和愛情緊緊纏繞,冤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