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於是說:“我隻是有點想你。鄭南呢?”
李可可在那邊頓了一頓,聲音無限悲傷,仿佛一條線,從遙遠的城市穿過了手機,直伸進我的心裏。
“夢瞳。我們分手了。一個月前。”
愛過的人一一告別,做過的夢一一凋謝。
我喜歡的五月天,曾這樣唱給我們聽。我不太懂這是否是所有人的生命真諦,在我的心裏有太多太多渴望實現的東西。愛情,理想,友情,那是我所以為淡米色的夢想,不熾熱,卻不可或缺。
這便是我生命的信仰。但我卻未想到,有一天,這些信仰會一一坍塌,毫不留情。
甚至,連我一直以為完美的,屬於她們的愛情。
所以,當李可可告訴我,她和鄭南分手時,那不比自己分手少一點點難過。
那是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我一直覺得,她與鄭南多少艱難走到了一起,怎麼能說分手就分手呢。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在我不堪的愛情道路裏,逼著自己去相信世界上有真愛的光明指引,便是李可可和鄭南給的。而當這些轟然坍塌時,我還能再有什麼理由,相信愛情這回事?
問及原因時,可可不願意細說,她隻是說,夢瞳,我們都不成熟,要經過百倍的磨合,才能修成正果,其他的就相互淘汰,塵歸塵,土歸土,各走各的路。我和鄭南,便是這樣吧。
她忽然變得這樣看透愛情,讓我懷疑,幾年前那個為愛頭可破血可流,尊嚴可以不要的女孩子,已然脫胎換骨。愛情,真的是磨平人的棱角的一件怪事。它激起人的勇氣,最終磨滅它,它曾是我們的信仰,最終成了彼此提起便厭棄的東西。
我隻是唏噓,卻不忍再將自己的事再壓到可可的身上,她自己定是焦頭爛額自顧不暇了吧,我如何能再雪上加霜?
可是她竟提起陸澤,她說,陸澤現在也在你們那邊,你有沒有見過他?
我心虛,卻答,沒有。
她告訴我,陸澤現在過得很不好。他的父親貪汙被抓,他和母親過得很是艱難。她之前見過他幾次,他隻是一個勁地抽煙,話也很少,脾氣差了很多。
我聽到這些,心中一陣刺痛。那刺痛來勢洶洶。
曾經有一次,宋小米跟我說說:“草,我今天見到紀銘了居然,你知道……他在幹嘛嗎?”
“在幹嘛?”
“他居然在一個摩托車店裏當修理工。他大爺的……”宋小米轉瞬變臉,“不過,得知他過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那時候我覺得宋小米說出了我的心聲,我也覺得,要是我看到陸澤和某個女生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了,我估計會不平衡到瘋掉。我會天天畫圈圈詛咒他。
所以,若是得知陸澤不好,我估計也會很舒心,很暢快淋漓……
可是,在知道他過得真的是很糟糕時,我卻是真真正正地難受了。
我冷笑地對自己說,許夢瞳,你竟有空顧及他的傷口。他給你的那些呢?你不還給他,就足夠了吧。
明明已放下,卻還是被機緣巧合地拖回一片黑暗裏,我不要這樣子。
陸澤回來的時候,拎了很多吃的,炒河粉,還有燒烤。他遞給我,我搖搖頭說不要吃。
他也沒堅持,放下東西繼續抽煙,他身上多了幾分滄桑,五官多了幾分粗獷和落寞,
他終究問了我:“是誰讓你哭成這樣。我一直以為,除了我,沒有人可以。”
他的一句話讓我怒火攻心,倏地從床上彈起來,朝著一臉笑容的他尖叫:“陸澤,你以為你是誰啊你。”
陸澤卻麵不改色,他隻是搖搖頭,說:“夢瞳,你還是沒有變。”
沒有變嗎?
怎麼可能沒有變。嗬嗬。滿目瘡痍的愛情觀,讓我徹底地變老了。即便軀殼還是小女孩一個,內心裏,卻不再是相信童話的那個年紀了。
我忽然想起一個好朋友的QQ簽名,戒了童話,抽著現實。
陸澤緩緩地直起身來:“許夢瞳,我隻是想抱你一下,可以嗎?”
我猛烈地搖了搖頭。
他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沉默許久後,他對我說:“你早點休息,有什麼問題打我電話。我已經把號碼輸進你的手機了。”
陸澤,你是不是已經明白了那句話,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
可是此刻,我不想要。我隻要你離開我的世界。我總有預感,你的再度出現,總會掀起我的生活一片腥風血雨。
因為,我看著你離去落寞的背影,心裏像有一根針在紮。
你買回來的那些燒烤,陪著我落了一夜的淚。
第二日,是冷卻後的狼藉和不堪。
就像我總是遇人不淑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