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這我騙你幹啥呀?”司機哭笑不得,“唉,哥們兒,你想啊,曼德拉要是死在監獄裏,這《光輝歲月》裏的光輝歲月是啥玩意兒啊?啥叫‘殘留的軀殼,迎接光輝歲月’啊?死都死了,還迎接個啥啊?”
“咦?《光輝歲月》是他去世後沒多久,南非結束了種族隔離政策,他一生的理想最終實現了,所以Beyond才寫這首歌呀。‘家祭無忘告乃翁’,就這個意思啊。光輝歲月是指南非的光輝歲月啊!死了下葬了,才叫‘殘留的軀殼’啊!哪有大活人叫殘留的軀殼啊!Beyond一群香港人最懂口彩,有這麼咒人的嗎?”
“嗯?”司機一時覺得很有道理,愣了幾秒,“什麼啊!人家現在還活著,還是南非總統呢!你不信去看新聞,肯定有。”
“我記得清清楚楚,新聞裏紀念南非自由鬥士曼德拉去世,蘇聯還發行了紀念曼德拉的郵票,我還買過,你說的不可能。”
“這我騙你幹啥啊?騙你這個有啥好處啊?我騙你不知道多繞路多收你點車錢?人家曼德拉真活得好好的!”
“師傅……咱們不說曼德拉了,您沒給我繞路吧?”
“小夥子,你就說曼德拉是不是還活著吧……”
震蕩的盡頭 巴黎 羅丹美術館
兩輛警車疾馳而來,在美術館外刹停。三名警察,兩男一女下了車,往羅丹美術館走去。美術館已經臨時閉館,兩名館內工作人員迎上來。
“我們一接到報警就盡快趕來了。”伊蓮警長說,“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不……”滿頭白發的館員有些支吾,“我是說,我們不太清楚。是館長報的警,我們本來想阻止他,但是……臨時閉館也是他的主意,所以……現在……”
這話一聽就不對,“什麼意思?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雕像。”另一名年輕館員說,“我們自己也弄不明白。”
“不是雕像的問題。”老館員說,“我們不是檢查過了嗎?”
“是的,我們檢查過了,但是……”
羅丹美術館前的草坪剛剛修剪過,淡淡的草香在秋日陽光下沁人心脾,但五人都沒有心情欣賞,尤其是三位警察,完全不明白館員在說什麼。報警電話裏,德高望重的館長西蒙先生急得大吼,很難想象什麼事情會讓一個從不大聲說話的館長大人急成這樣。
“什麼東西被盜了嗎?”警長問。
“西蒙先生是這麼覺得的,但是……”話正說著,遠遠就看見西蒙先生踩著草坪一路跑向他們,一麵衝警察大叫:“停!停下!別靠近了!別看!別抬頭!不,轉過頭,別看!”
三名警察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館長的叫喊更是讓他們手足無措,隻能麵麵相覷。旁邊的兩名館員一臉苦笑。
警長朝他伸出手,“您好,西蒙先生。我是警長伊蓮,我們……”
“看著我,看著我,別看別人,別看美術館那邊。對對對……”館長西蒙繞過他們,繞到他們後麵,背對美術館的方向,“好,你們三個,你們知道‘思想者’嗎?”
思想者雕像,羅丹最著名的作品。1902年用銅鑄造了第一尊原作,後來陸續翻鑄了五十座,遍布全球。而第一尊原作就放在這裏,巴黎的羅丹美術館正門。任何受過初等教育的人都知道思想者,畢竟跟斷臂的維納斯一樣,它是全世界最著名的雕像了。
一名警察本能地回頭,想去看正門的雕像,西蒙先生粗魯地用手裏的書拍了他的頭一下,“看我,別看那東西!”
“到底,發生了什麼?”伊蓮警長困惑地問,“西蒙先生,您報警……”
西蒙根本不讓她說完,“你們都記得思想者是什麼樣子嗎?都知道它是什麼姿勢的對吧?不許偷看!你們能模仿一下思想者的姿勢嗎?”
“能是能,但是……”警長完全暈頭了,是思想者出了什麼問題嗎?
“模仿一下給我看看。你們三個都模仿給我看!”
伊蓮遲疑地蹲下,右手握拳,右手的肘部枕在左大腿上,拳頭頂在額頭。“是閉眼的嗎?我不太記得有沒有閉眼。”伊蓮問館長,“您要我這樣?”
館長左手一攤,問另外兩名警察:“這是思想者的樣子,對嗎?你們覺得警長學得像嗎?”
“我記得是閉眼的。”
“不不,思想者是目光朝下,看起來是閉眼,其實是睜著的。”
兩位警員討論著,西蒙一擺手,“不重要!眼睛不重要!這個姿勢,你們覺得這個姿勢對嗎?”
“蹲著,右手握拳,頂著額頭……或者是左手?”
“好!我再問一遍,手是頂著額頭,還是托著下巴?”
伊蓮警長站了起來,這個姿勢實在尷尬。可聽到這個問題,她發現兩名館員的臉色,尤其是老館員的臉色很難看。
“托著下巴?”一個警員試了試,“這個姿勢不是很奇怪嗎?”
西蒙大叫:“跟我來!”
六人快步跑向美術館的大門。
剛才伊蓮警長的姿勢跟美術館前的雕像一模一樣,隻有一個小問題。
思想者的右手並沒有頂著自己的額頭,它俯首而坐,右肘支在左膝上,右手手背頂著下巴和嘴唇。額頭離它的手有整整一張臉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