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擒賊擒王(2 / 3)

姚晴望著桓中缺目不轉睛,仿佛那一張醜臉十分耐看,一邊注視,一邊默默點頭。沈秀瞧得心生妒意:“姚師妹天仙般的人兒,瞧這醜八怪做什麼?”恨不得伸出兩手捂住她的雙眼,要麼教她轉過頭來,多瞧自己幾眼。

桓中缺率眾退至秘道,穀縝叫道:“再退後些。”桓中缺心中疑雲大起,駐足不動。穀縝喝道:“退不退?”將匕首在徐海頸上抹來抹去,桓中缺縱有野心,也不敢擔上逼死主人的名聲,無奈麾眾再退。兩百多人擠在狹窄甬道,接踵摩肩,叫苦不迭。

穀縝忽道:“陸漸,關門。”陸漸應聲縱上,“咣當”一聲,關上鐵門,而後奮起神力,將鐵閂重重掛上。

眾寇不料有此一著,桓中缺心中納悶,想這大廳四麵巨石,穀縝關上鐵門,不是作繭自縛麼?

沈秀也不由怒道:“姓穀的,你要尋死,幹嗎拿我墊背?”穀縝笑而不語,徐海忍不住叫道:“姓穀的,你要問爺爺什麼鳥事?”

穀縝從懷中取出羅盤,晃了一晃,笑道:“徐兄,這是什麼?”徐海怒道:“羅盤!”穀縝道:“羅盤有什麼用?”徐海見他盡問廢話,大為惱火,冷冷道:“既是羅盤,不是指方向,便是瞧風水了!”

“正是正是。”穀縝笑道,“小弟正想給徐兄瞧一塊好風水,保佑你斷子絕孫!”徐海大怒道:“姓穀的,士可殺不可辱。”

“少給自己貼金。”穀縝微微冷笑,“你一個草寇,大字不識幾個,也配稱士?”找來繩索,將徐海五花大綁,又扯一塊衣料,將他嘴巴牢牢堵住。

門外倭寇撞擊鐵門,砰砰有聲。姚晴不耐道:“臭狐狸快些,這次走哪一方?”穀縝走到一麵牆壁前,摸著牆上鐵鑄的獸頭:“這是什麼獸?”姚晴一瞧,那獸彎角巨眼,鐵環穿鼻而過,不由恍然道:“牛頭。”

穀縝道:“牛為坤,坤位在南,路在南方。”轉動羅盤,循南走去,徑直來到另一尊獸頭前,那獸如獅如虎,口銜鐵環,形容猙獰。

穀縝取下火把,抓住鐵環奮力一擰,一陣刺耳聲響,獸頭應手轉動,轉到第四圈,忽聽轟隆之聲,獸頭下方千斤巨石徐徐向內退去,露出一個陰森森的大洞。徐海口中嗚嗚亂叫,眼裏透出絕望神氣。

撞門聲更沉更亂,穀縝忽道:“陸漸,你帶這廝先入。”陸漸押著徐海鑽入洞中,沈秀其次,姚晴正要跟入,忽見穀縝取下廳中火把,一一踩滅,姚晴尋思道:“是了,洞內必有機關讓鐵獸頭回複舊觀,卻無人將火把插回,倭寇若是破門,聰明的憑這一點破綻,便能猜到獸頭玄機,若將火把打滅,這幹賊子一定琢磨不透。”

想到這裏,深恨自己後知後覺,忍不住暗罵一聲“臭狐狸”,氣恨恨鑽入洞中。穀縝隨之爬入,入口雖窄,其內漸寬。穀縝摸索一陣,又摸到一枚鐵環,擰了四轉,隻聽嘎吱連聲,巨石重新合上。

“穀兄厲害。”沈秀陰聲說道,“沈某想不佩服也難了。”穀縝聽出他話中妒恨,笑道:“不知沈兄傷勢如何,還要小弟攙扶麼?”

“不勞穀兄費心。”沈秀經此一事,他對穀縝十足忌憚,怕他暗算自己,寧可忍痛自行。

穀縝落得輕閑,走在一邊,皮裏陽秋地調侃沈秀的傷勢。沈秀落了下風,麵上冷笑,心中卻暗暗發狠:“臭小子,到了地麵上,叫你知道爺爺的厲害。”

但見岔道,穀縝便尋路標,眾人在迷宮中走了小半個時辰,忽被一堵石壁阻住去路。姚晴正要尋找路標,忽地尖叫一聲,蠟燭落地,甬道中一團漆黑。陸漸、沈秀齊聲叫道:“怎麼了?”姚晴渾身哆嗦,一時說不出話來。

穀縝俯身摸到蠟燭,輕輕點燃,一眼望去,牆角躺著一具死屍,料是死了多年,僅餘骷髏,乍一瞧十分駭人。

穀縝回頭望去,姚晴臉色慘白,餘悸未消,不覺笑道:“大美人也有害怕的時候?哈,有趣,有趣。”姚晴咬牙道:“臭……臭狐狸,作……作死麼?”嘴上雖硬,終是受驚非輕,雙腿發軟。

穀縝笑了幾聲,望著骷髏沉吟。陸漸說道:“這人怎麼死在這兒?”穀縝蹲下身子,端詳枯骨上的袍服,忽道:“這是皇家之物。”眾人吃了一驚,穀縝撩起袍子,低聲道:“你們瞧,底子明黃,上有五爪飛龍,不止是皇家之物,還是皇帝的龍袍。”

眾人更驚,陸漸衝口而出:“難道他是皇帝?”穀縝不答,在那骷髏身上摸索一陣,摸到了一個黃絹包裹,展開時隻見一方玉印,龍鈕金鑲,晶瑩通透,燭火一耀,更是毫光四射。

穀縝目視印文,低聲念道:“授命於天,既壽永昌……”念到這兒,忽地住口,抿嘴皺眉,再瞧那包裹,卻是一麵黃色絹布,上麵歪歪扭扭地寫了若幹字跡:“逆叔篡國,惡奴悖主,複辟無望,千秋有恨,可恨,可恨……”一連寫了六個“可恨”,初時還算清楚,漸漸筆畫散亂,寫到最後,幾乎辨認不出。

陸漸忍不住道:“這是什麼?”穀縝歎道:“這是一幅血書,這人臨死前所寫,年代久遠,鮮血已經變黑了。”陸漸道:“這人是誰?怎麼死在這裏?”穀縝歎道:“遺書寫得明白,他本是一位皇帝,但遭叔父背叛,奪了他的江山。後來他的奴仆也背叛了他,他臨死前逃來這裏,孤獨死去。”陸漸皺眉道:“有這樣倒黴的皇帝?”

“有的。”沈秀冷冷開口,“朱元璋的孫子,建文皇帝朱允炆在位時,他的叔叔燕王朱棣造反,攻入南京,奪了他的皇位,事後宮城失火,這位建文帝不知所蹤……”說到這兒,他凝視穀縝手中那方玉印,雙眼異彩漣漣。

穀縝又解開龍袍,說道:“他來這兒之前,便受了重傷。”眾人定睛望去,骷髏的左胸塌陷下去,斷了四根肋骨。沈秀皺眉道:“這是鐵砂掌!”眾人想他一國之君,落到如此地步,心中均感淒涼。秘道中寂無聲息,陰慘慘的氣息彌漫開來。

過了一會兒,穀縝打破沉寂:“他受了重傷,無法走遠,這秘道的出口必在附近。”他四麵瞧瞧,不見路標,心下疑惑,凝視那具屍體,拱手笑道,“皇帝老哥,得罪一二。”俯身挪開骸骨,屍骸身後的牆角裏,赫然露出一枚鋼環。

穀縝握住鋼環,向後一拽,帶出三寸長的一截鋼索。隻聽“轟隆”一聲,左側石壁翻轉,露出一道門戶,穢臭之氣撲麵而來,眾人慌忙後退,待到穢氣散盡,才敢入內。

穀縝舉燭一照,忽道:“小心。”眾人一瞧,門內是一段甬道,牆上地下,插滿箭鏃,近門處趴著一具骸骨,錦衣皂靴,身上露出幾支箭尾,手中死死抓著一個卷軸。

穀縝取那卷軸,死者抓得甚緊,稍一用力,“哢嚓”聲響,五根白慘慘的指骨散落一地。穀縝笑道:“罪過罪過。”展軸一瞧,嘴角透出一絲冷笑。

陸漸好奇道:“寫了什麼?”穀縝道:“這是朱元璋寫給孫子建文帝的一道傳國詔書。”陸漸道:“這有什麼用?”

“大大有用。”沈秀接口道,“有這一道詔書,足以證明建文皇帝是正統,成祖皇帝是謀逆。以之下推,成祖皇帝之後的大明帝王,均是欺宗滅祖的篡逆之徒,不足以治理天下。”

陸漸聽得心驚,穀縝卻笑道:“隻是說說罷了,朱棣縱然篡逆,但這詔書經曆多年,不過是一件死物,怎比得上當今天子擁兵百萬。這年頭,誰有兵馬,誰當皇帝。”

沈秀冷哼一聲,說道:“當真如此,成祖皇帝又為何要讓三寶太監七下西洋,尋找建文皇帝的蹤跡?如此勞師動眾,還不是為了這傳國詔和傳國璽麼?”

“什麼傳國璽?”穀縝故作驚訝。沈秀冷笑道:“少廢話,別當我沒瞧見,傳國璽就在你的衣袖裏麵。”

穀縝笑了笑,低頭察看屍骸,摸到一塊紫檀鏨金腰牌,上書“錦衣衛都指揮使,太子少保,忠誠伯張”。

穀縝不由笑道:“這個悖主惡奴,好大的官兒呢!”眾人見此情形,均是明白。當年城破國滅,建文帝帶著親信侍衛,經由秘道逃出宮城,不料惡奴臨時改變心意,圖謀背叛。一時間,素性文弱的皇帝與心懷叵測的侍衛在這陰森地道裏殊死搏鬥,最終惡奴被秘道中的機關所傷,建文帝卻中了一掌,盡管勉力發動機關,將惡奴擋在身後,終因傷重不治,淒涼死在此間。

想象當時的驚險慘烈,眾人無不唏噓,唯獨姚晴一見死屍,想起若幹往事,煩惡不堪,催促道:“管他皇帝奴才,死人有什麼好瞧的?”

陸漸道:“這屍首如何處置?”穀縝歎道:“帝王也好,惡奴也罷,一旦身死,都是無知白骨。這迷宮規模宏大,不啻於皇陵地宮,做他們的墳墓倒也合適。”說罷舉燭向前,姚晴隻怕還有屍骸,再也不敢與他爭先。

走了半晌,忽有石階向上,三十步之後便見穹頂,穀縝摸到一根粗若兒臂的鐵銷,抽開一掀,穹頂洞開,微風灌入,帶著一股清新涼意。穀縝抬頭望去,夜空明朗、星芒璀璨,一時豪情湧動,大有解脫重生之感。

眾人出了秘道,隻見四周花草芬芳,樹搖影動,遠處殿宇重重,在月色中投下崔巍暗影。陸漸忍不住說道:“這是什麼地方?”

穀縝道:“這是南京的紫禁城。”陸漸大吃一驚,沈秀笑道:“妙啊,隻需叫喊一聲,大家全都沒命!”穀縝瞧他一眼,笑道:“你試試看。”沈秀哼了一聲,目光極為陰沉。

穀縝轉過身來,望那出口,搖頭道:“有道是‘明見萬裏,不能見眉睫,燭照天下,不能照足下。’朱棣為找建文帝,搜遍中國,七下西洋,卻沒料到這對頭就在南京宮城的下麵。”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這條秘道,當是朱元璋修築南京時所造,可惜他沒用上,卻留給了孫子。”說罷蓋上出口石板,石板下設有機關,一旦合上,鐵銷從內扣住。

出口在禦花園,夜色已深,人跡不至,唯有寒蟲低鳴,悲風淒冷。姚晴見穀縝封閉秘道,忍不住問:“臭狐狸,如今怎麼辦?”

穀縝道:“這宮城大極了,我們不妨找一處冷僻宮殿,好吃好睡,躲上幾天。”姚晴搖頭道:“左飛卿的追蹤術十分邪乎,一地待久了,必被找到。這七日中,我要離開南京,走得越遠越好。”

沈秀笑道:“師妹如此說,我卻有一條‘渾水摸魚’的妙計。今日天亮之前,南京城將有一場大戰,趁著混亂,師妹便可瞞過風君侯,輕易逃出南京。”

姚晴奇道:“什麼大戰?”沈秀向徐海努一努嘴:“他跟汪直約好,裏應外合攻打南京,不料家父事先知道,將計就計,要將這幹倭寇一網打盡。”

姚晴妙目一亮,喜道:“什麼時候?”沈秀望了望天:“當在寅時。”姚晴喜上眉梢,說道:“好,這就去。”說罷凝視陸漸,陸漸尚且猶豫,穀縝已笑道:“二位請了,咱們就此分道揚鑣。”

姚晴見陸漸麵有難色,眼裏閃出一絲怒意,咬咬朱唇,轉身就走。沈秀向穀縝冷冷一笑,陰聲道:“匹夫無罪,懷壁其罪,穀兄須得當心。”說罷蜷起傷足,一跳一跳,隨在姚晴之後,忽聽穀縝在身後笑道:“陸漸你瞧,他這麼跳來跳去的,像不像一隻癩蛤蟆?”陸漸答得老實:“這麼一說,真有一些像,就是比癩蛤蟆俊些。”

沈秀大怒,心中想了幾十條酷刑,將二人慢慢折磨至死。他一邊想象,一邊咬牙,姚晴卻嫌他太慢,托住他肘,縱躍如飛,避過宮中禁衛,來到一處宮牆前麵,種下“孽因子”,生出一條長藤。兩人循藤攀過牆頭,經禦水河出了宮城,姚晴忽地笑道:“沈師兄,就此別過!”沈秀吃驚道:“師妹什麼話,我離了你,又上哪兒去?”

姚晴望著他,剪水雙瞳勾魂奪魄,口中輕輕笑道:“師兄還是別頑了,回家治傷要緊,要不然真的成了瘸子,令尊豈不心疼?”當下轉身便走,沈秀不死心,叫道:“師妹慢走……”

姚晴應聲掉頭,笑道:“是了,還有一件事忘了說。”沈秀心中燃起一絲希望,笑道:“好師妹,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離開我的!”

姚晴嘻嘻一笑,說道:“師兄瘸了腳,這一下,我無論上哪兒,你都追不上了。”伸出玉手,衝他招了招,又做一個鬼臉,一縱身,沒入茫茫黑暗。

沈秀望她背影,心裏又愛又恨,不覺咬牙道:“這小妖精,哪天落到少爺手裏,瞧我怎麼炮製你。”說罷傷口又痛起來,心想:“小妖精說得是,眼下治傷要緊。”當即一跳一跳,向總督府去了。

待沈秀走遠,從宮城陰影下踱出兩人,陸漸驚喜道:“穀縝,又被你猜中了,你怎麼知道阿晴會離開沈秀?”

“憑她瞧你的眼神!”穀縝輕輕一笑,“若我所料不差,姚晴心裏有你,這沈秀不過癡心妄想罷了。”陸漸一呆,不信道:“你說的當真?”

穀縝點頭道:“她方才問你,分明想你陪她離開南京,故而我才試她一試。她若喜歡沈秀,出了宮城,必然與他同行同止;她若愛的是你,卻不耐與沈秀糾纏了。”

陸漸道:“這是為何?”穀縝道:“但凡女子,不免矜持。她假意對沈秀好,不過想讓你患得患失,越發離不開她。你若不在,沈秀於她,哪兒還有利用的餘地?”陸漸聽了半信半疑,穀縝推他一把,笑道:“等什麼,還不去追她?”陸漸道:“可是……”

“可是‘黑天劫’麼?”穀縝微微一笑,“不打緊,我已逮住徐海,冤屈不日可伸,那時我求我爹封了你的‘三垣帝脈’。好兄弟,別把我配給姚晴了,你不知道,我家那頭母老虎發起威來,就是諸天神佛也要卷堂大散。”

“你家的母老虎?”陸漸微微驚訝,穀縝笑道:“你不是接過她的暗器麼?”陸漸恍然道:“那位姑娘,她是……”穀縝接口道:“我未過門的媳婦兒。”他一想到沉冤得洗,便覺樂不可支,抓起徐海笑道,“我要去審問這廝,你若找我,就來敲城東滄波巷左首第二間大門。”哈哈一笑,飄然而去。

陸漸被這一番話說得心神不安,又擔心起姚晴的安危,飛身向前趕去。

趕了一程,仍不見人,陸漸心急,施展“跳麻術”,縱上一所房頂,居高望去,透過一片房舍,忽見遠處隱隱迸射火光,陸漸一驚,心想:“失火了麼?”

他一見災厄,頓然忘我,踏著屋頂趕去,還沒走近,就聽刀劍交鳴,喊殺聲震天。陸漸俯身一瞧,前方正是羅宅,兩百餘名倭寇身披鎧甲,手持刀槍,正與數百明軍浴血巷戰。

倭寇到這地步,也是為勢所迫,方才好容易撞破鐵門,攻入石廳,誰知卻不見人。眾寇疑神疑鬼,一片嘩然,桓中缺無法可想,先救醒陳子單。陳子單頗負智計,猜測廳中必有暗道,但以他的智識,不足以尋出機關,眼看起事在即,敵人又從秘道走脫,稍一耽擱,勢必全軍覆沒,於是將心一橫,號令倭軍爬出深井,自羅宅殺了出來。

沈舟虛沒有找到秘道,卻料到倭寇巢穴就在左近,是故設下伏兵,倭寇一旦露麵,四下警哨大作,伏兵突出,兩方照麵,殺成一團。

這群倭寇是徐海手下的精銳,明軍則是沈舟虛訓練的甲士,雖說勝過衛所官軍,但論氣勢紀律,比起這群百戰老寇仍有不如。

眾倭寇抱成一團,分進合擊,進如尖槍穿甲,無堅不摧,退如漏鬥流沙,陷敵於無形。明軍縱然四麵湧至,可陣勢單薄、兵力分散,人數雖多,卻被倭寇橫衝直撞,各個擊破,一眨眼的的工夫,便倒了十來個。

陸漸心下大急,眼見桓中缺與陳子單身處陣心,登時將身一長,厲聲道:“桓中缺,你瞧我是誰?”

桓中缺一抬頭,便覺黑影如山,惡風壓頂,他雙手被廢,無法抵擋,死命將身一躬,貼地滾出丈許。

陸漸飛落陣心,一個“大須彌相”,撞得一名倭寇口吐鮮血。陳子單一聲厲叫,雙手握刀狠狠劈來,陸漸閃身讓過,左手探出,“哢嚓”兩下將他雙腕卸脫。

陳子單慘叫一聲,倭刀脫手。陸漸順手接住,刹那間,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似又回到那晚,神社破敗,冷月無聲,千神宗石甲長刀,麵目猙獰。

“嗬!”兩把倭刀,三條朱槍,挾著烈風血氣衝來。

刀柄入手,倭刀長短厚薄、軟硬輕重,陸漸無不了然於心,仿佛此刀鑄成,便與他相伴相生,當下依倭刀特性,從左至右,繞身劃了一個圓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