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凜嗬一下冷笑出聲,臉色沉下來,正欲開口,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一個男警打了報告進來,眼神掠過沈凜,稍有驚訝,隨後趕忙遞給劉局一個文件夾。
東西放下,人走之後,劉局才看了眼對麵的沈凜,語氣無奈,“以後沒事兒少來,少打電話,你身份自己不清楚?”
劉局低頭掃了眼文件,眉峰一挑,心頭的石頭落了大半,“阿凜,要不是來不及,真希望你是我徒弟。”
聞言,沈凜一頓,自嘲地笑了,“得了吧,有您這樣的師父,我耳朵都要起繭子。”
他餘光瞥見那份文件,猜到應該是份流水賬,手指輕叩桌麵,“李治興或許一開始就沒有想和老久他們好好合作,在他眼裏,老久那幫人不過是將死之人,他倒好,什麼都想得到。”
老久的錢,徐意安的命。
李治興居然都想要。
想到此處,沈凜就恨不得將李治興碎屍萬段。
真是跟他那個瘋子爹一樣,也是個十足的瘋子。
但他拿錢做什麼呢?沈凜略一思索,想起李治興那跛腳的身體,也就釋然了。
老久既是為了自己亦是為了這條線不斷,在被抓進去後,察覺到沈凜的身份有異,繼而想把他置於死地,但這也是沈凜和劉局在一開始就料到的。
隻是等來等去,沒等到老久那條線上其他的人,等來了在牢裏和老久達成合作的李治興。
而李治興呢,他深知老久那幫人這輩子都出不來,仗著自己很快能出去,既拿了老久的錢,又不誠心誠意幫他做事,留下漏洞等著警察來。
他把徐意安身邊的沈凜支走,一方麵讓老久那條線上的人看到沈凜被抓,錢就拿的心安理得,另一方麵,讓之前的事盡可能拖延時間。
留給自己充足的時間去麵對獨自一人的徐意安。
後來,聽說劉局聯合緝毒大隊再一次提審了老久他們,但沈凜也沒有再管,沒再去過警局。
他不該管,隻從新聞上看到寥寥幾句,知道劉局和他的最終目的都達成了就好。
在李治興徹底被轉移帶走的那天,他單獨去見了一次李治興。
李治興在承認完一切後,深知自己這輩子應該是沒什麼指望了,早早就沒了生的希望,不吃不喝,也不接受治療,短短幾天,整個人就脫了相。
他是孑然一身,不懼生死,原本想著大不了和徐意安一起同歸於盡,如果活下來再用那些錢隻自己的腳。
所以才不怕這一路走來的各種漏洞,可在知道隻有自己要去麵對死亡時,他還是崩潰了。
“憑什麼呢?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看著眼前儼然已經快要瘋癲的人,沈凜眉頭皺緊,即使現在捏死他綽綽有餘,他也不屑了。
沈凜倚靠在椅子上,緩緩開口道:
“公平?在你那個瘋子爹做出那種惡心事,你將所有的不幸強加於他人身上的時候,你就已經沒資格談公平了。”
“她這些年的痛苦你看不到,你隻看到她過得好,她的好都是她自己掙來的,你說你活在陰暗裏,她何嚐不是?現在的日子,是她自己扛著苦痛,掙紮著走到陽光下去才擁有的。”
“像你這種人,就該爛在泥地裏死去。”
“你有什麼資格跟她站在一起談平等!”
沈凜出來的時候,李治興耳邊還回蕩著他的聲音,他垂著眼,目光空洞,不知在思考什麼。
沈凜走後不久,警察進來正式轉移他去監獄,卻發現他已經閉上眼,沒了呼吸。
手裏還攥著一枚不知何時藏著的刀片,頸間一片血紅。
窗外的陽光正好,他這短暫的二十年生命,也就此畫上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