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皇帝準許走人,群臣都鬆口氣,紛紛告退而去。冷於川走在後麵,忍不住多看了聶熙一眼,卻見他正自含情含笑地看了皇帝一眼,雖然隻是一個眼色交換,那種異乎尋常的熟悉和溫存,還是很明顯地被冷於川感覺到了。
冷於川心下一緊,腳步忍不住微微搖晃。
某些可怕的猜測,再次烏雲般壓上心頭。老師他,他那麼天神一般的人物,會是……嗎……
他顫抖了一下,忍不住咬緊嘴唇。忽然感覺到皇帝若有所思的目光,冷於川連忙凝神定氣,頭也不回地走了。
聶暻見狀,微微一笑,反倒是把著聶熙的紫袖,不動聲色握緊他袖底的手指,不輕不重地一捏。
聶熙忽然省悟,之前酒興之下多誇了冷於川幾句,隻怕皇兄有些上心了。再加上這冷員外郎又是個罕見的美貌少年,濃豔英銳,舉朝引以為奇,自己居然如此褒揚於他,不知道聶暻想了些什麼……
聶暻笑而不語,握著聶熙的手固然不放,另一手自斟自飲,慢慢喝了一杯,這才緩緩說:“二弟,時候不早,睡了吧。”
聶熙見他並不說什麼,便也不自找沒趣,裝作不知道,和聶暻相攜入寢。
侍女端來熱水,正要侍候吳王洗漱,聶暻笑道:“我來。”竟然示意侍女交來絲巾,親手為聶熙潔麵。
聶熙一怔,見皇兄如此有心,知道他心裏有事,便笑著由他。
聶暻是天子之尊,如此作為,侍從們再是看慣了主上與皇帝親密之狀,也覺得愕然。聶暻一笑揮手:“都退下吧。”
手指拂過聶熙麵頰,聶暻輕輕一歎,近乎自語道:“果然好顏色,怪不得你那得意門生……”
聶熙心頭一動,側身親了親他的臉,柔聲說:“皇兄。”
聶暻放下絲巾,懶洋洋嗬欠一聲:“時候不早,睡吧。”兩人自從定情之後,除非聶熙離京公幹,並無一日分離。不是聶熙入朝,就是聶暻到吳王府,已經是多年夫妻一般的習慣之事。
聶熙見他不再多談,也不好說什麼,笑笑為他寬去長衣。
黑暗中,他擁緊聶暻腰身,密密親吻他的麵頰,發熱的手指慢慢移動下去。到了腰際,聶暻忽然搖搖頭,按下他的手,轉身背對聶熙,懶洋洋道:“今日鬧的晚了,明日還要早朝呢。就這樣了。”
聶熙一怔,低聲說:“皇兄——”這才知道,兄長心中竟然十分介意。
聶暻沒有回答。
聶熙柔聲又說:“皇兄。”
聶暻沉默一會,自言自語似的說:“你那得意門生是有才名,之前也有人舉薦。不過,不經曆地方政務,再是人才也不得出息。讓他去荊州做刺史吧。”
聶熙知道這時候多說反倒令聶暻多心,對自己對冷於川絕無好處,當下隻作沒聽到,還是把手緩緩摸上聶暻腰身,赤裸的身子也湊了上去,壓在聶暻背脊上。
聶暻感覺到他年青光滑的肌膚,臉一熱,低聲說:“我累了。”
聶熙固執說:“我想。”輕輕一口咬在聶暻耳朵上,倒是有些混賴的意思。
聶暻歎息一聲,半響道:“是真想?”不知道怎麼的,口氣有些說不出的意味。
“真想。”聶熙肯定地說,牙齒叼開聶暻一個衣結,吮吸著他發涼的皮膚,含含糊糊說:“你身上真冷,讓我暖和一下就好了……”
聶暻默默閉上眼睛。
情事之後,聶暻著了一身薄汗,清冷的白梅氣息若有若無飄蕩著。聶熙一陣情動,忽然想到,有這氣息伴隨一生,是他最幸福的事情。
“皇兄,沒這個味道,我怕是睡不著覺呢。”他輕輕咕噥一聲,近乎頑固地勒緊了聶暻的腰身,頭顱親密地挨著皇帝的脖子,閉著眼睛睡著了。
聶暻被他抱得辛苦,卻沒有挪動,反倒順著聶熙動作溫柔地彎曲著身體盡量貼合,嘴角微微泛出笑意。過一會,也沉沉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