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慈禧說:“簽約都讓李鴻章去!”(2 / 3)

折子拜發十幾日後,李鴻章帶上盛宣懷、薛福成等一班幕僚,乘車駕馳往灤州開平礦務局視事。

到了灤州的當日,李鴻章接到軍機處密寄:慈安太後賓天了!李鴻章一麵在灤州設靈哭拜,一麵急上《籲懇叩謁梓宮》一折。李鴻章知道,此後的大清國,兩宮皇太後聽政的曆史已不複存在了,大權將會由慈禧太後獨掌。大清國此後如何,他心中一片迷茫,想不出確切答案。

李鴻章決意歸隱

光緒七年(公元1881年)六月,李鴻章與駐英公使曾紀澤往來電商,決定派招商局輪船載中國貨物到英國設立貿易公司,為中國開拓西國商務之倡。

李鴻章認為中國貨物打入西歐市場有這樣幾個有利條件:一、中國地大物博,物產豐富,貨物進入外洋,肯定能獲得大利益;二、洋人貨物能從我國獲利,我們也要去占領他們的市場,這樣才不吃虧;三、用商船養兵船。

李鴻章在所上《創設公司赴英貿易折》中這樣寫道:“泰西以商立國,商務之盛衰即國勢強弱所由判,凡有益商務者必竭全力以圖之。幾年來日本步趨泰西,亦四出通商以為利國之本。中國地大物博,商務為四洲之冠,洋人視為利藪紛至遝來,有可以從中圖利者鮮不多方要挾,實由彼來而我不往也。即有到金山、古巴、秘魯等處者,亦僅貧民傭工,並無殷商前往,似未足以立富強盛業。現已招集殷商湊成巨款,名曰肇興公司,擬往英國倫敦貿易,為中國開拓商務之倡。”折子接著又寫道:“竊維西洋富強之策,商務與船政互相表裏,以兵船之力衛商船,必先以商船之稅養兵船,則整頓通商尤為急務。邇者各國商船爭赴中國,計每歲進出口貨價約銀二萬萬兩以外,洋商所逐什一之利已不下數千萬兩,以十年計之,則數萬萬兩,此皆中國之利有往而無來者也。故當商務未興之前,各國原可閉關自治,逮風氣大開,既不能拒之使不來,唯有自擴利源勸令華商出洋貿易,庶土貨可暢銷,洋商可少至,而中國利權亦可逐漸收回。”

李鴻章此舉,在所難免要掀起一場風波,但最終還是下旨允準。

到了年底,大清國首家駐外貿易公司——中國肇興公司,在英國倫敦的鬧市區掛匾營業。中國肇興公司匾額用中英兩國文字寫就,中文書寫者是李鴻章,英文書寫者是曾紀澤。

中國的內地貨物在倫敦露麵,這不能不引起英國百姓的興趣。當地百姓一時間奔走相告,競相參觀,買貨者漸漸絡繹,生意眼見著紅火。巴西國照會總理衙門,商請增刪原訂條約,上授李鴻章為全權大臣,與巴西使臣商辦此事。

巴西使臣於是趕到天津與李鴻章商議近一個月,約終成。兩國照準。是年,記名提督丁汝昌赴英國帶船並駕船升旗遊曆法、德沿途各國後歸來,使大清國的北洋水師,在西歐各國有了一定的影響。是年,通政使司參議劉錫鴻因奏劾李鴻章“跋扈不臣,儼然帝製”,以妄言獲罪,被革職回籍,永不敘用,交由地方官嚴加看管,敗得慘不忍睹。

光緒八年(公元1882年)二月,李鴻章老母突染重疾,不治而終,享年八十有一。李鴻章一麵料理後事,一麵緊急上折請丁母憂;過了兩天,李鴻章依製將直隸督篆及北洋大臣印綬交直隸藩司手中,便攜一家大小離開保定,扶靈南歸。

臨行,李鴻章保舉直隸州知州薛福成出任浙江寧紹台道,保舉許鈐身為記名道,發往福建船政局差委;另有黃惠和等一班幕僚,也都在李鴻章的密保之下,到各地任職。李鴻章決定借丁母憂這個由頭,先懇請終製,待三年期滿後,再請求終致,希望遠離名利,安享晚年。

曾紀澤改約成功這件事對李鴻章的刺激很大,盡管朝廷並沒有因此而慢待於他,但他自己已明顯地感覺到,京師的文武百官,各地的督、撫、布、按,甚或自己身邊的幕僚,以及離開官場的郭嵩燾等人,看他已大不如前了。左宗棠對他的不滿,他還能理解。左宗棠出道早,比他擔任巡撫的時間也早,但他卻先於左宗棠幾年拜相,且穩坐督首的位置達十二年之久。這些,都是構成左宗棠對他不滿的因素。但曾國荃、翁同龢、張之洞等人也對他不滿,這就頗讓他費解。曾國荃的見識比自己高嗎?翁同龢對西歐各國的了解比他透徹嗎?

李鴻章有一肚子的苦水,不能說,他也不肯說。靈柩行至半路,李鴻章才接到聖旨。

李鴻章率一家大小跪在靈前聽宣。旨曰:“內閣奉上諭:大學士直隸總督李鴻章、湖廣總督李瀚章之母,秉性淑慎,教子有方。今以疾終,深堪軫惻。朝廷優禮大臣,推恩賢母,靈柩回籍時,著沿途地方官妥為照料。到籍後賜祭一壇,以昭恩眷。欽此。”

李鴻章接旨在手,謝恩剛畢,正要起身,沒想到第二道聖旨又到。

旨曰:“內閣奉上諭:大學士直隸總督李鴻章現丁母憂,本應聽其終製,以遂孝思。唯念李鴻章久任畿疆,籌辦一切事宜,甚為繁巨。該督悉心經畫,諸臻妥協,深資倚任,且駐防直隸各營,皆其舊部,曆年督率訓練,用成勁旅。近複添練北洋水師,規模創始,未可遽易生手。各國通商事務,該督經理有年,情形尤為熟悉。朝廷再四思維,不得不權宜辦理。李鴻章著以大學士署理直隸總督,俟穿孝百日後,即行回任。際此時勢多艱,該督當以國事為重,勉抑哀思,力圖報稱,即以慰伊母教忠之誌,有厚望焉。欽此。”

李鴻章含淚接過聖旨,麵北連稱:“臣恭謝皇太後、皇上隆恩!”當夜,李鴻章親書《懇請終製》一折,折子第二天交由地方衙門代為拜發。李鴻章是決意歸隱了。

靈柩很快進入安徽地界,早有先期到家的李瀚章率三弟鶴章、四弟蘊章、五弟鳳章、六弟昭慶等滿門大小,全身素白敬候於路口。地方官府也遵照聖旨,派了專差於路照料。靈堂已布置妥帖,李家遠近親戚、好友,俱從各地陸續趕來吊祭。

安徽巡撫衙門及合肥縣衙,自然不敢怠慢,都委了專差在此幫喪。李家舉哀,全省震動,李母的喪事辦得既熱鬧又隆重。靈柩進府的第十日,聖旨又到靈前。

李瀚章、李鴻章兄弟,率一門大小齊整整跪倒靈前,恭聽聖諭。旨曰:“內閣奉上諭:李鴻章奏瀝陳下情,仍懇開缺終製一折,情詞懇切,覽奏良為惻然。朝廷以孝治天下,本不忍重違所請,強人子以所難。唯念李鴻章久任畿疆,值此時勢艱難,一切措置機宜,動關全局,實非尋常疆事可比。雍正、乾隆年間,大臣如孫嘉淦、朱軾嵇、曾筠、蔣炳、於敏中等,皆奉特旨在任守製。如今如曾國藩、胡林翼,亦皆奮情起用。李鴻章唯當仰體朝廷不得已之苦衷,勉抑哀思,仍遵前旨,俟穿孝百日後,即回署任,毋得再行固辭。欽此。”

傳旨官把聖旨遞到李鴻章之手,等李鴻章麵北謝恩畢,依禮來到靈前施行了三叩九拜大禮,這才轉身離去。李鴻章把聖旨照例供奉到上房堂上,一個人呆坐了半晌,卻返身走進書房,鋪上紙墨,揮筆再次寫了《再懇終製折》。

李鴻章這樣寫道:“故凡奪情起用者,非為國家屬不可少之人,即屬事勢無可如何之會,方今賴聖主威德,四彝實服,九寨清慶,固尚晏然無事也。而臣待罪畿疆,略無寸效可比前賢。數年以來,調停於中外交訌之時,經營於兵餉兩絀之際,雖君父之慈,宥過匿瑕,而不弭夫讒忌之口。雖廟堂之上,計從言聽,而不敢望之僚寀之間,積誠既不足動人,省愆宜莫如用晦。茲以縗絰之身,例應終喪,可已而不已。值此時勢,臣自揣才力,實不能於己於人,為其事而無其功,固無解於妨賢誤國之譏評,更難免於貪位忘親之咎責。若至指謫交加,既負朝廷知人之明,尤失臣母教忠之意,則臣之獲罪更大。再四籌思臣之進退,實為狼狽。與其含詬貽羞於日後,曷若瀝誠控辭於事先。惟有籲懇天恩,俯加原諒,收回成命,準開大學士署直隸總督之缺,俾得在籍終製,稍安愚拙之分,曲全母子之情。感戴皇仁,曷有既極。”

李鴻章封折之際,大哥李瀚章悄悄走了進來。李鴻章急忙起身扶大哥坐下。李瀚章眼望著李鴻章手裏的折子說道:“二弟,你是在寫謝恩折?你與大哥都是有了年紀的人。像這樣的事,讓師爺去做好了。我們把把關,潤色潤色也就是了。朝廷對你著實依賴,竟然接二連三地下旨。二弟呀,你百天一到,就回任所吧。大哥帶著他們幾個替你守孝。自古道:忠孝不能兩全。朝廷讓你盡忠,你自然就不能盡孝。”

李鴻章把折子慢慢打開,雙手遞給李瀚章道:“大哥,這是我第二次上的懇請終製折。您看一看,有沒有什麼不妥?”

李瀚章接過折子掃了兩眼,大驚道:“二弟,你又犯了執拗的老脾氣了!大清立國以來,丁憂官員能被朝廷奪情起複,是多少人夢想的事情,你怎麼能這樣辜負聖恩!”

李鴻章小聲說道:“大哥,您莫急,您慢慢聽我說。我這麼做,也是有苦衷的。”

李瀚章攔住話頭道:“二弟,你不要跟大哥講什麼急流勇退的話,大哥什麼都懂。二弟呀,你該滿足啊。你是名漢官,朝廷卻破格加恩補授你為文華殿大學士。大清立國百年,漢官入主文華殿的,你是頭一個呀!二弟,大哥知道劉錫鴻參劾你這件事,讓你受了委屈。他雖參了你十個罪款,可朝廷並沒有派大員去查實啊!這難道不足以說明朝廷對你的信任嗎?二弟呀,聽大哥的勸,見好就收吧。你才六十歲,正兒八經能幹幾年呢。乾隆五十八年狀元潘世恩,三朝元老,八十歲才休致回籍。不瞞二弟,大哥雖已六十四歲,三年期滿後,也才六十七歲,大哥還想出山好好幹他幾年呢!”

李鴻章默默地從李瀚章手裏拿過折子,長歎一口氣說道:“大哥,各有各的難處,您就別說了。這件事,讓我再考慮考慮。”

李瀚章臨走又說道:“二弟,在外麵,你是相國,大哥不過是名總督,名頭沒你大,地位也沒你高,可在家裏我卻是你大哥。大哥的話,你可無論如何都要聽。大哥現在要去外麵迎客,你在屋裏歇一歇再出去吧。”李瀚章推門走了出去。

李鴻章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又拿起折子重新封好。他把折子裝在衣袖裏,到門外叫過一名隨侍的差官,把折子遞給他說道:“煩你到縣衙走一趟,讓他們今兒就發走。”

差官雙手接過折子,答應一聲走出去。李鴻章走出屋門,來到靈前,雙膝跪倒,繼續為母親守靈。

守孝期間接到新任務

一個月後,聖旨再次來到李府。令李鴻章想不到的是,傳旨的竟是軍機大臣署戶部尚書王文韶!李鴻章同著李瀚章及幾個弟弟迎出府門時,尚未見禮,一臉白胡子的王文韶急忙跨前一步,小聲道:“少荃,有旨到,你先接旨吧,接旨後我們再談。”

王文韶話音剛落,後麵隨行的差官已高喊一聲:“聖旨到,李鴻章接旨!”

李家兄弟急忙跪倒,李鴻章跪在前麵,李瀚章跪在李鴻章的後麵。差官把聖旨交給王文韶。

王文韶打開聖旨,咳了一聲,一字一頓地讀道:“內閣奉上諭:前因李鴻章久任畿疆,事煩責重,未可遽離。疊經諭令,俟穿孝百日後,即回署任。茲複據奏瀆陳愚悃,籲懇收回成命,準予開缺終製一折。披覽之餘,深為軫惻。在李鴻章陳情固請,原為人子至情,而朝廷僅念疆事,倚任需人,實出於必不得已。然若仍令照常供職,度李鴻章之心終必不安,亦非所以示體恤。李鴻章著準開大學士署直隸總督之缺,仍俟穿孝百日後,駐紮天津,督率所部各營認真訓練,並署辦理通商事務大臣,直隸總督暫著張樹聲暫時署理。該大臣既經開缺留營,揆之金革無避之義,亦不背於禮經,此係由鑒其懇切之忱,從權酌辦,俾得忠孝兩全,可無遺憾,當亦天下所共諒。該大臣其仰體宵旰之勞,自念責任之重,勉圖報稱,宏濟艱難,以副厚望。並著派軍機大臣署戶部尚書王文韶前往合肥剴切宣諭慰勉,俾知朕意,毋許再行固請。欽此。”

在李鴻章的再三陳情下,朝廷隻得準其開缺大學士和直隸總督,但仍要他穿孝百日後,到天津練兵、辦理通商事宜。

李鴻章接旨畢,先把王文韶一行引到母親的靈位前,由王文韶親自點了三支香,又跪下去對著靈位磕了幾個頭,這才把王文韶禮請進大廳落座。沏茶倒水,自有一番款待。

王文韶拉著李鴻章的手說道:“少荃,你可能想不到老哥能走這一趟安徽吧?你老弟累篇上折懇請終製,太後都急了!少荃哪,你這回不出山,怕是真不行了。”

李鴻章見王文韶出語閃爍,不由驚問道:“大司農,京裏究竟出了什麼事?”

王文韶說道:“京裏倒沒出什麼事,是朝鮮國出了變亂,殺了李最應等國相宰臣三四人,還傷了兩名日本人。朝鮮國王現避難於鄉間,王妃也已逃出王宮不知去向。朝鮮現由退位國王,也就是現國王之父李昰應總攬朝政,自稱國太公。朝鮮國王已派人三次上書總理衙門求援,請發兵平亂。太後已經三次召集王公大臣們商議此事,卻直到今日也未有定論。這不是活活急死人嗎?少荃,你是怎麼個主意呢?朝鮮的事,我們管還是不管?該不該出兵?日本可是已經往朝鮮派兵了。”

李鴻章站起身,習慣性地踱了兩步,腦海裏卻飛快地旋轉著朝鮮的事:“大司農,京裏的一班王公大臣是怎麼說的?恭親王又是怎麼個主意?”

王文韶搖頭說道:“少荃哪,你倒是會問!王公大臣們要是能說得明白,太後還用讓老哥走這一趟嗎?老哥今兒跟你說句實話,恭親王現在也沒了主意。朝鮮畢竟與以前大不一樣,此次內亂,日本設在那裏的公使以‘日本商人在該國經商受到損失’為由,強迫李昰應訂立了《仁川條約》。根據這個條約,日本不僅讓朝鮮賠付了一大筆款項,還可以派兵到朝鮮駐防,理由是保護在該國經商的商人。盡管朝鮮名義上仍是我大清的屬國,但倭人這一插手,可就不好辦了!老哥我倒是主張該派兵過去,把亂子平下去,把李昰應抓起來,讓國王重新主政。可別的大臣不同意呀,翁同龢與李鴻藻都認為,派兵過去容易引起倭人的猜忌。京裏現在每日都在爭吵,吵成了一鍋粥,太後左右為難。少荃,你說句實話,朝鮮與我國唇齒相依,又是屬國,是不是該派兵過去?”

李鴻章撚須說道:“大司農說得不錯。朝鮮此次內亂,朝廷若不派兵平定,日本定然乘虛圖之,朝鮮定難阻擋。設若日本屯重兵及大量兵船於朝鮮,則我國京畿危矣,後患定然無窮。”

話畢,李鴻章又對李瀚章道:“大哥,您先陪大司農坐著說會兒話,容我到書房給太後擬個折子。”

王文韶驚喜地說道:“少荃,你答應到天津就任了?”

李鴻章鎮定地回道:“古人雲:‘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況我李少荃乎?”

李鴻章拜折的當日,又派人飛赴金陵,借南洋電報局,電告署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讓他速派兵船先期入朝訪查確情,又急電調派提督吳長慶所部陸軍,在翻譯馬建忠的帶領下,乘船繼進平定變亂。

兩江總督左宗棠見到李鴻章遞來的密函及電文後,不禁連稱:“少荃難得!少荃難得!”他一麵讓電報局把李鴻章的電文拍發至天津,一麵給李鴻章寫信表示,此次出兵,餉糧由南北二洋合出。

李鴻章接到左宗棠來函的第二天,便隨同王文韶一行先到金陵去見左宗棠,接著到上海查探日本領事館動靜,然後返津。

算起來,李鴻章僅僅為母親穿孝八十餘天。

慈禧太後見到李鴻章的折子時,吳長慶同著翻譯馬建忠率所部陸軍,已乘船趕往朝鮮,丁汝昌遣兩艘兵船隨行護航。

慈禧太後把折子通讀了一遍,馬上便把恭親王傳了進來。她揮著李鴻章的折子,一字一頓說道:“沒有李鴻章,真不知咱大清的日子怎麼過!他才穿了八十幾天孝,一聽朝鮮有事,馬上便開始決斷。這不,他和王文韶還沒有到天津,就已經調兵遣將,忙起來了。還是這班老臣可靠啊!”

恭親王答稱是,心裏卻知道,太後這是拿話在敲打他,也是在借機發泄對一班在京王公大臣的不滿。李鴻章究竟上了個什麼折子,竟把慈禧太後感動成這樣呢?

李鴻章的折子這樣寫道:“微臣雖在苫塊之中,眷懷君國,默念時局,憂煎躊躇,不有自安。本擬籲懇展假,妥營葬事,唯金革無避,禮有明訓。當此中外多事之際,朝鮮密邇東邊,關係大局,何敢顧恤其私,遷延推諉,致負聖明倚任之重……已派丁汝昌、馬建忠酌帶兵船前赴朝鮮訪查確情,並擬調提督吳長慶妥商彈壓調停之法。臣僻處鄉隅,勢難遙度。聞命以來,遵即趕緊部署,定於七月十二日起程,由巢湖出江,順過金陵,與兩江督臣左宗棠籌商水陸兵餉、後路接濟各事宜。並至上海查探近日洋情,即乘輪船航海北上。抵津後仍照例素服辦事,殫竭庸愚,力圖安壤,希望稍紓慈廑於萬一。俟卜葬有期,再求賞假回籍,以襄大事。”

李鴻章到天津後不久,馬建忠便已由朝鮮派人遞快函過來,言稱已查明起事因由,確係前國王李昰應密謀此事,函後附有部分參與者的口供。

李鴻章馬上請旨著吳長慶將李昰應等一班人逮獲,由兵船押至中國問罪,借此穩定朝鮮的大局。旨準。

吳長慶見到李鴻章密令後,連夜動手,將李昰應等一班人捕獲,又張貼告示,公開此事,敦促現國王盡早回宮主政。國王見到告示,很快便回到宮裏。不幾日,王妃也被吳長慶兵丁尋到。朝鮮局勢很快安定。

對朝鮮以後將如何處理,很快成了大清國朝野議論的中心話題。這時,翰林院侍講張佩綸,用他那支生花妙筆,最先給朝廷上了《請講武以靖藩服折》,提出:“日本貧寡傾危,琉球之地,久居不歸。朝鮮禍起蕭牆,殃及賓館,彼狃於琉球,故智劫盟索費,貪吝無厭。今日之事宜因二國為名,令南北洋大臣,簡練水師,廣造戰船,台灣、山東兩處宜治兵蓄艦,與南北洋掎角。沿海各督撫迅練水陸各軍,以備進規日本。”折子又說:“中國措置洋務,患在謀不定而任不專。朝鮮亂作於內,敵逼於外。吳長慶一軍暫留鎮撫,殆權宜之策,非經久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