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快樂的過山車(2 / 3)

你興奮得驚叫起來!

它懂得一張一弛,它懂得如何使快樂延續得更長,保持得更久。於是,它再次變得平穩,再次顯得從容不迫。它回旋著,變換著角度,更改著方向,迂回曲折地重新積聚力量,重新醞釀快樂。

好了,它再次帶著你騰升,比上一次更快更猛。

在到達新的峰頂時,你再次興奮得尖叫。比上一次更強烈,更恣肆。

就這樣,它帶著你一次又一次地平飛、攀升、滑翔、俯衝。你一次又一次地緩和一次又一次地繃緊一次又一次地在暈眩中化羽化風。

最終的高潮毫無疑問地留在最後的高度上。你從那高度衝決而下,一泄如注,如狂如夢,欲仙欲死。

……

湧動的岩漿靜止了,慢慢地凝固了。擴音器再次響起來,告訴人們這輪遊戲已經結束。喬果靜靜地癱在座位上,她覺得精疲力盡,心滿意足。她忽然發現,這過程這感覺都有點兒象是在做愛。

喬果偏轉身體,這時她又看到那個戴墨鏡的女人和她的夥伴正抱在一起,猶如一對情侶剛剛做愛完畢,溫柔地依偎著、回味著,慢慢地平息著那份激情。

在以後的日子裏,喬果無數次回憶起這快樂的過山車,回憶起這遊戲中無比的快樂。這種時候,她就會默默地陷入沉思。遊戲是人類的天性,尋求快樂是人類的天性。當人類的性愛剔除了生育目的之後,性愛也就成了一種快樂的遊戲。人類的天性,人類本真的可愛和頑皮,都在這快樂的遊戲中顯露無遺。

這快樂是與生俱來的;

那麼,每個人也就與生俱來地擁有這種快樂的權力。

這種快樂,屬於她和盧連璧。隻有當他們倆在一起齊心協力,他們才能共同營造出這種快樂。那無疑是讓人銷魂的時刻,在那一刻,喬果清楚地看到了赤裸的本真的自己。有時,她會痛斥自己太“淫蕩”,並且提醒自己要克製、克製、克製。但是,有時她又想,如果一種衝動是必須用強力才能克製的話,那就是說,她是生就的如此。假如剔除了“淫蕩”這個詞所包含的道德的褒貶,那麼這個詞所表述出來的隻不過是一種事實,一種本質罷了。

毫無疑問,喬果在肉體上已經無可逃避地被盧連璧所吸引。那麼,劉仁傑對於喬果,則是一種精神上的吸引。喬果已經漸漸習慣了劉仁傑在電話裏的那種訴說,對方那種風入幽穀般的聲音,猶如無形的翅翼,帶著她從汗津津的肉欲中升起,飄向那些如畫如詩般的意境裏。那些意境是縹緲的,不可觸不可及,然而唯其如此,才顯得那麼空靈那麼豐富那麼美妙。

如果談及愛和感情,在這三個男人中,喬果對丈夫阮偉雄無疑是最有感情的,丈夫對她的感情也是過之而無不及。喬果愛丈夫、愛孩子、愛這個家,相濡以沫的依戀,割舍不斷的親情,無可推卸的責任和義務,緊緊地維係著他們。

然而,喬果卻無法從丈夫那裏得到性的快樂。喬果擁有快樂的權力,這種權力,即便是丈夫阮偉雄,也不應該對她剝奪吧?

是的,快樂無罪,快樂是天性,快樂是權力。但是,麵對著社會的禁忌,麵對著家庭、孩子、丈夫、責任、義務……,她還有這個權力嗎?

喬果深深地困惑著,她無法解脫。

理智告訴她,不能為。本能卻控製著她,驅使她奔向人類那無可替代的最本真的快樂。

於是,盧連璧和她的幽會,就成了不可抗拒的魔鬼的召喚。

“喂,果果,我想運動運動。”盧連璧在電話中對喬果說。

“運動”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暗語,喬果聽了,立刻問道,“什麼時候啊?”

“現在。”

“你瘋了,現在怎麼行。”

“那就明天。明天我安排好了地方,再告訴你。”

“好吧。”喬果答應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阮偉雄在陽台上給那些新做的家具刷油漆。阮偉雄是個很顧家的男人,因為顧家而格外喜歡收拾家,擺弄家。那情形就象戀窩的鳥喜歡銜草做窩,愛巢的螞蟻要不停地把巢做來做去一樣。他改裝過起居室吊頂上的射燈,他更換過浴室裏的浴盆,他增設了廚房裏的電子排風扇……,這幾件新家具是照著家具雜誌上的英式家具做的,再刷刷漆,就大功告成。阮偉雄怕油漆味兒熏著喬果,一大清早就把那幾件家具弄到了陽台上。

喬果呢,頭天晚上就給丈夫打了招呼,說是公司明天上午要加班。第二天早上起來,喬果先把兒子寧寧愛吃的帶魚收拾好用作料喂上,然後去浴室洗澡。她趿著拖鞋往浴室走,忽然注意到陽台上傳來刷刷拉拉的響聲。過去看時,見丈夫渾身汗津津地半蹲在那裏,腦袋半勾著,正用砂紙使勁兒打磨著家具。喬果心中一動,身子就蹲了下來。她也拿起一張砂紙,和丈夫幹。

阮偉雄用胳膊在臉上蹭了蹭汗說,“果果,你就別幹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做這些事。”

喬果不說話,砂紙在手下刷刷地響。

阮偉雄又說,“果果,走吧走吧,你不是要去公司加班嘛。”

望著丈夫那張臉,喬果很想說,“我不去了”,可是過了一會兒,她就站了起來。

喬果去搬來一個小凳子,塞在丈夫的屁股下麵,然後又找到一個口罩,把它套在丈夫的脖子上。她關切地叮囑道,“等一會兒刷漆的時候戴上它,別讓油漆熏住了。”

做完這些事情,喬果似乎安心了許多。她先去衝了個澡。然後又坐在化妝台前,把自己的門麵裝修了一番,這才出門去赴約。

盧連璧將幽會的地點選在南方假日酒店,是用了些心思的。南方假日酒店遠離市區,遠了就與這個城市中熟悉他們的人們遠一些,在感覺上安全係數就要大得多。

喬果不能不認同選用賓館是明智的決策。那一次她執意要去盧連璧家,在他們夫妻的大床上顛倒了一番,事後弄得盧連璧差點兒在太太麵前過不了關。那天晚上羅金鳳和她大姨在二舅家吃完飯,就到劇院去看戲。盧連璧和喬果推算過,那戲七點半開演,兩個小時結束,再加上路上的時間,羅金鳳應該是十點鍾左右才到家。喬果是九點半鍾離開盧連璧家的,還留了一點兒提前量。結果,她前腳走,後腳羅金鳳就帶著大姨和丹琴進了門,那情況真是驚險得很。原來丹琴不喜歡看戲,戲還沒有演到一半兒,孩子就嚷嚷著要回家。羅金鳳堅持了又堅持,還是提前退了場。如果當時丹琴在劇院裏鬧得狠一點兒呢?那家裏的這出戲可就熱鬧了。

雖然沒能堵門抓住賊,賊味兒還是被人抓到了。上床躺下,腦袋剛剛挨上枕頭,羅金鳳忽然坐起來,不停地抽著鼻子說:“不對呀,什麼味兒?誰來過——”

盧連璧說,“嚷嚷什麼呀,誰會來。”

羅金鳳搖搖頭躺下去,偏了偏身子,忽然抓住枕巾說,“你來聞聞,來聞聞,這摩絲味兒衝得很!”

盧連璧不動聲色地抵賴著,“誰用摩絲呀,還不是你自己。”

羅金鳳不依不饒,問了又問,審了又審,最後隻得做為無頭案暫且擱下了。

事後,盧連璧將這些情況講給喬果聽,喬果隻是笑了笑。其實呢,想想也有點兒後怕。真讓喬果時常上門到人家的鵲巢去,隻怕喬果還做不了那隻鳩。

說狡兔三窟也好,說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也行,喬果跟著盧連璧,已經換過好幾個賓館了。喬果在心裏自嘲:瞧這樣子吧,真成了地下遊擊隊。

南方假日酒店在潢陽市稱得上是獨具特色的賓館,小橋回廊,流水假山,頗有南國園林的韻味。幾座仿古的樓房在掩隱的綠樹中散落著,更平添了幾分幽秘。盧連璧慎而又慎,先一步趕來訂好了房間,此時就在那套房間裏等著他的情人。

喬果是獨自坐出租車來的,她上了小橋,望得見二號樓的簷角了,胸腔裏忽然跳得快起來,腳步也有些不穩。那橋是拱形的,往下走時,二號樓的簷角就淹在了綠色裏,喬果收束不住,幾乎要往下跑。忽然,對麵的綠蔭中傳出談笑聲,旋即閃出四五個男人來。迎麵走來的這些人也是要過橋的,橋上有人,而且是一位養眼的女人,他們便情不自禁地駐足,將目光一齊投向喬果。

“小喬!——”

那是劉仁傑,他的臉上露出意外相逢的驚喜,眸子也熾熱地亮了一亮。

“劉市長,你也在這兒。”喬果的麵頰騰地紅了。

“來了客人,來看客人。”劉仁傑拖著慣常的聲調,沉穩地問,“你也在這兒住嗎?”

“嗯。”喬果稀裏糊塗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