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陰謀與陷阱(3 / 3)

虞塵染並不在意自己的生命,隻是懊惱與自己的力量即將消逝,無法再為自己所信仰的神奉獻。在這最後的寶貴光陰裏,他召集了辰月教宗們共同商議,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或許可以變壞事為好事——在這樣的考量裏,虞塵染的性命反而是微不足道的。

辰月教徒們以驚人的效率迅速找到了一直避世隱居、幾乎無人能覓其行蹤的邪靈兵器鑄造大師——煉火佐赤。這個或許是河絡曆史上技藝最驚人的魂印兵器大師,因為過於離經叛道,總是喜歡使用活人來煉造邪靈兵器,而遭到了自己部族的放逐。他對此並無所謂,隱居在了越州大雷澤的蒼銀潭裏,繼續著他執著的研究。隻是在離開了河絡部落之後,他不再像過去那樣能隨時獲取足夠的優質原材料,這一點讓他很是惱火。

而虞塵染的到來,幾乎就是天賜的神跡。當這個狀若骷髏、頭頂盤旋著氤氳的黑氣、所過之處草木都紛紛枯萎的中年人來到他麵前時,佐赤禁不住連說了數聲“良才美質”。

根本不需要任何談判,佐赤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同意了虞塵染的請求,準備把虞塵染身上被暗之噬魂激發和纏繞的全部力量移出,打造成一柄前所未有的魂印法杖。佐赤甚至完全沒有提出對這柄法杖的所有權,對於這個癡迷於創造的河絡來說,打造的過程本身,就是最好的享受。當然了,辰月也答應了付給他包括辰月法器在內的豐厚報酬,以方便他日後其他的打造。

佐赤沒有耽擱一分鍾,和虞塵染簡短談妥之後立即開始行動。他把虞塵染裝進了形狀有若棺材的特製的長匣子裏,開始動手開始一點點把虞塵染的精神力量移出來,裝入特製的法器裏;另一方麵,在辰月的協助下,他很快湊齊了這根法杖的物質部分所需要的材料,可以開始製作杖身。

一切看起來似乎很順利,除了一點:為了趕在虞塵染的性命終結之前完成打造,辰月們的速度太快了,沒有辦法做到盡善盡美的保密,這個消息傳到了天驅的耳朵裏,並且引發了不小的爭議。一小部分天驅認為此事非同小可,應當立即集合力量阻止;但大多數人認為無此必要,畢竟天驅辰月爭鬥了上千年,天驅們早就見慣了辰月拿出來的各種各樣的新秘術和新法器,並不當一回事。在他們看來,即便這根蒼銀之月被打造出來,也無法掀起太大的風浪,反而是為此興師動眾會顯得天驅內心怯懦。

因此最終的決議是不采取任何行動。這是宗主團共同作出的決定,不容違抗。但有一位比較有見識的天驅還是無法抑製內心的危機感,他堅持認為蒼銀之月可能會成為一個非常危險的、對天驅傷害極大的禍患,必須要想辦法在它現世之前就將之徹底鏟除,防患於未然。

因此,在無法得到天驅力量支持的情況下,他想辦法湊出了一筆巨額的金錢,開始了一個瘋狂的計劃:重金聘請天羅殺手刺殺煉火佐赤。隻需要殺死獨一無二的天才煉火佐赤,這世上的其他人即便手中握有資源,也未必能打造出辰月想要的法器——至少不會有佐赤打造出來的那樣有殺傷力。

他真的很快找到了天羅,提交了自己的請求並且按照天羅的規矩預付了數額可觀的定金,然後等待對方的答複,那是因為天羅是一個嚴密的組織,沒有任何殺手有權利私自接活,一切任務都必須由上層進行調配。

但結果出乎意料:他的刺殺委托被拒絕了,定金被退回來了。似乎是考慮到他的特殊身份,天羅竟然還破例加賠了定金總額百分之十的賠償金,可以說是足夠給他麵子了。他也因此無法多說什麼,但心裏還是很快想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表麵上看他隻是要刺殺一個河絡邪靈兵器鑄造師,但實際上,這是一場天驅和辰月之間你死我活的戰爭。假如天羅真的替他刺殺了煉火佐赤,這件事的性質就變成了天羅站在天驅這邊一起對付辰月,這並不合天羅在天驅和辰月之間保持中立的原則。

畢竟天羅生存的宗旨就是求財和求生,他們眼裏沒有什麼信仰,有的隻是利益。

這位天驅沒有辦法,帶著天羅退回來的金錢鬱鬱而歸。但剛剛離開他和天羅的聯絡地點不到兩天的路程,有一個人追上了他。那就是那個時代的天羅中單論殺人實力可以排行第一的恐怖的刺客:盲一空。

“這個委托,我接了,我去替你殺煉火佐赤。”盲一空開門見山,沒有絲毫繞圈子。

“可是,你們天羅高層不是說……”

“他們管不了我。”盲一空滿臉的桀驁不馴,假如他的雙目能用的話,此刻一定能從眼睛裏噴出火星來,“在一群辰月的包圍中刺殺一個魂印兵器大師,太有趣了,哪怕不給錢我都想試試。”

“當然,錢還是一定要付的,半個銅錙都不能少。”他又補充說。

“成交。”天驅不再猶豫。他明白,這是把蒼銀之月扼殺在搖籃裏的唯一機會了。

盲一空收下錢,出發去往大雷澤。此人的確是能力非凡,竟然真的在辰月的層層監視布防之下潛入到了蒼銀潭的核心地帶。在那裏,幾位辰月教中秘術高深的長老共同用秘術構建了一個無形的防護罩,煉火佐赤和他的幾位弟子就在這層防護罩裏麵進行作業。但盲一空並沒有著急,他的刺殺技巧可絕不僅僅隻是體現在動手殺人的那一下,每一次行動之前都會非常細致地做好各項準備工作。盡管眼睛無法看到,但是憑借著天生的敏銳感知能力,他在蒼銀潭潛伏了幾天之後,已經找到了一個唯一的下手時機:每隔數日,煉火佐赤都會打開那個關著垂死的辰月教主虞塵染的特殊法器,從當中移取一部分精神力,那是因為蘊藏在虞塵染體內的精神力過於龐大,無法一次取淨,必須分批,而最為關鍵的一點在於,每一次打開法器的那短短的一兩分鍾之內,辰月教徒們都會向後退出若幹步,並且短暫地收起秘術,或許是為了避免和虞塵染的精神力起衝突,這就給了盲一空可乘之機。

這一天下午,大雷澤上空陰風怒號,暴雨伴隨著雷電接踵而至,佐赤照例開始吸取虞塵染的精神力,盲一空知道,他所一直等待著的出手時機終於到來了。電閃雷鳴和暴雨傾盆一方麵會降低辰月秘術師們的觀察能力,一方麵也會給他們帶來一定程度的麻痹大意:大雷澤是一個十分險要的所在,到處都是殺人的無底泥沼,很難有人能在這樣惡劣的天氣條件下穿越泥沼深入到蒼銀潭。但他們不會料想到,天羅第一殺手已經早就埋伏在了他們身邊。

當一道響徹天際的閃電像狼牙一樣撕裂天空的時候,盲一空敏銳地抓住了人們的吸引力被雷聲分散的一瞬間,從自己所藏身的沼澤汙泥裏甩掉用於呼吸的蘆管,先算準了所有辰月長老所站的方位,用煙霧彈襲擊他們,讓他們無暇分身;然後他十指同時操作著六根天羅刀絲,形成一片死亡之網,向著煉火佐赤的頭頂籠罩而去。

這是一個近乎完美的算計,這一擊的方位,已經連風向風速和雨滴的延阻都囊括在內,簡直比一位算學家還要精確。辰月長老們縱然秘術高深,對天羅刺客智計百出的謀劃以及一瞬間的爆發還是估計不足,麵對著盲一空扔出來的煙霧彈,明顯都缺乏準備,出現了短暫的手足無措。那可能隻是一眨眼工夫的遲疑,卻已經足夠讓盲一空獲得從容的出手時間了。至於煉火佐赤和他的弟子們,所擅長的隻是鑄造,麵對天羅刀絲更是不可能有絲毫躲閃反抗的能力。

盲一空幾乎覺得自己已經聽見了天羅刀絲切開佐赤的皮膚肌肉、切斷他的骨頭、把他整個人分成若幹碎塊的動聽的聲響,卻萬萬沒有料想到,他漏算了一樣東西。在潛伏觀察的這些日子裏,他已經調用了他所有的感覺器官,算清楚了煉火佐赤身邊的一切細節,卻唯獨有一樣器官無法使用:他的眼睛。他能夠聽見佐赤的腳下有幾隻螞蟻在爬動,卻因為天生眼盲,看不見一個所有人都能看見的東西。

——那就是暗月星辰力所散發出來的淡淡的灰黑色霧氣。當法器打開後,這股霧氣無聲地滲出來,把佐赤的身體包圍在其中。

暗月,九州星空中的十二主星之一,卻很難被人眼直接觀察到。它總是默默地躲在明亮而光輝的明月背麵,肉眼往往難以分辨出它那毫不起眼的灰黑色。但暗月的力量卻不容小覷,當天空中的星辰在各自的運行軌道上相互幹擾相互影響到一定的時間後,會出現暗月遮擋明月的時刻。這個時間並不規律甚至難以被星相學家們所計算,但一旦發生,在明月被暗月遮擋的時刻,明月投射到大地的力量會全部被遮蔽,在這一段時間裏,整個羽族甚至都無法起飛,因為他們感知不到明月之力。

這就是暗月星辰力的精髓所在:毫不起眼,難以被感知,但卻有著實實在在的威力。

正因為如此,這一股能被所有人看到暗月霧氣,既不能被盲一空看到,也不能被他感覺到。他做到了一個頂尖殺手所能做到的一切,卻偏偏被天生的缺陷所妨害了。他一向自豪於自己的感官比有眼睛的正常人更加敏銳精確,但是此時此刻,在這個性命攸關的時刻,他栽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六根天羅刀絲伸進了暗月的黑霧裏,並且立即遭到了侵蝕。盡管從霧氣的邊緣到佐赤的頭顱隻有區區數尺的距離,但就是這數尺的距離,不到一次眨眼的短暫瞬間,已經足夠暗月那促使衰老與消解的星辰力對天羅刀絲施加足夠大的影響。隻偏差了一丁點,六根天羅絲組成刀網切碎了佐赤的一名徒弟,卻堪堪從佐赤的身邊劃過,切掉了他的一隻耳朵,削掉了他肩頭的一塊皮肉,卻並沒有給予他足夠影響到打造魂印兵器的重傷。

而反過來,辰月教徒們也猛醒過來,齊齊向著盲一空出手。盲一空沒有別的辦法,也無法判斷剛才究竟是發生了什麼讓他擁有十成十把握的致命一擊竟然會打偏了。在這間不容發的時刻,他也無暇再去思考先前的失誤,第一天羅的桀驁與自尊讓他不顧一切地發起了第二擊。他整個人和身撲上,直接衝向了煉火佐赤的身畔。

當然,即便是這樣的以命相搏,他仍舊保持著戰術上的絕對冷靜。騰空而起的一刹那,他把身上攜帶的另外幾件天羅的暗器全都扔了出去,但目標卻不是朝向佐赤,而是法器裏的虞塵染的身體。他很清楚,虞塵染被秘術弄壞掉的身體是蒼銀之月的關鍵力量來源,辰月教徒們不可能不去救。

盲一空賭對了一半。對的這一半在於,辰月教徒果然如他所料,硬生生收回攻擊,紛紛冒著受重傷的風險去重新施展秘術幹擾那幾件暗器,而忽略了對他本人的防守,令他可以直接欺近到佐赤的身前。但是,他還是有另外一半沒有算對:虞塵染還沒有完全失去生命力。他雖然被佐赤裝入了法器,不斷被吸取力量,但那股強沛無比的暗月星辰力仍然遠超常人,並且,反應速度也沒有減慢。當發現盲一空攻向佐赤的時候,他雖然身軀並沒有動彈,卻已經用至少有七八成火候的暗之噬魂向盲一空發起了攻擊。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一名跟在佐赤附近的佐赤的弟子也發現了盲一空的行動。這個華族人類弟子在跟隨佐赤之前曾經是個武士,身體比一般人強壯,所以被命令負責搬運打造法杖所用的金屬材料。見到盲一空的身影飛了過來,他情急之下,把自己手裏托著的一塊已經經過數次打磨煉製的金屬坯向著盲一空同時扔了過去,這塊金屬坯以普通的鑄鐵為主,看似黑漆漆的並不起眼,但經過佐赤的加工,已經具備了吸納精神力的基礎屬性——這是打造魂印兵器的基礎。

暗之噬魂、能吸納精神力的金屬塊、盲一空搏命一擊的身軀,這三者在那個命運注定的時刻碰撞在了一起,在暗月之力的籠罩之下,瞬間炸開一團罕見的黑色火焰。

“都躲開!”失去了一隻耳朵的煉火佐赤用盡全部力氣叫喊起來,“都躲開!這是要命的東西!”

辰月秘術師們一麵自己躲避,一麵用秘術把佐赤和他還活著的弟子們都轉移到了安全的距離。那團黑色的火焰並沒有擴大範圍,卻在如注的暴雨中越燃燒越旺,足足過了大半個對時才慢慢熄滅。一位辰月長老當先走上前去檢視,發現地麵上已經燒出了一個大坑,坑裏殘留著一樣東西。

一個黑沉沉的難看至極的鐵塊。

“抱歉,是我們保護不周。”這位長老向佐赤致歉說,“讓您受傷了,還損失了一名弟子和一塊原料。我這就下命令,以最快速度重新籌備原料,不會耽擱進度的。”

“放心吧,都不是什麼大事。”佐赤不愧是邪派鑄造師裏的宗師人物,即便丟了一隻耳朵,臉上也沒有絲毫痛楚遺憾,相反卻展現出一種讓人意外的喜色,“相反的,我可能得到了一件寶貝。”

“寶貝?”辰月長老不解。

“這塊鐵。”佐赤衝著坑底的鐵塊努了努嘴,“我能感覺裏麵勃勃跳動的靈魂。好東西。美質良才,良才美質。”

四、

“佐赤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聽到這裏,何利生忍不住問,“為什麼是良才美質?勃勃跳動的靈魂又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安學武緩緩地點點頭:“沒錯。盲一空的身軀消失了,在黑色火焰裏化為了灰燼,但他的靈魂卻並沒有消失。我不知道該把它講成靈魂這種未經證實的存在,還是說那就是盲一空所殘存的精神與意識,也許用靈魂可以比較方便地加以描述,總而言之……盲一空的靈魂和那個鐵塊融為一體了。他永遠地活在了那個鐵塊裏。”

“辰月們一麵繼續協助佐赤打造蒼銀之月,一麵也開始研究那個鐵塊。他們的確從中間感受到了與眾不同的精神力量,但也就僅此而已。他們無法和那股精神力進行任何交流,無法將之提取出來,無法將之運用於任何地方。那個鐵塊盡管詭異,但放在辰月的手裏,似乎就隻是一塊普通的星流石碎片,甚至連星流石碎片都不如——後者至少還能在很多地方派上用場。所以,當用新的材料打造的蒼銀之月完工之後,辰月把那個鐵塊留給了煉火佐赤,算是送了個人情。”

“這之後,在蒼銀潭發生了一些事情,外人就不清楚了,隻知道似乎是佐赤和他的弟子們鬧翻了,佐赤生死不明——有傳聞說他被自己的徒弟殺死了,但沒有誰見到過屍體——那個鐵塊落入了一名弟子手裏。就在辰月使用蒼銀之月開始對天驅進行屠殺的時候,那名弟子帶著鐵塊消失了,這一消失就長達十年之久。十年後,一位辰月偃師帶著一個傀俑路過越州某地,卻在無意間遇到了那位弟子。你猜,是在什麼地方?”

“那一定是在那個依托礦區建立起來的東鞍鎮了。”何利生說著,頓了頓,“不對,那是將近三百年前,沒記錯的話,那片烏金礦都還沒開始開采呢,自然也不會有東鞍鎮。但一定是那個地方。”

安學武點點頭:“不錯,當時那裏隻是一個貧窮的小山村,並無任何值得一提的地方。那位偃師也隻是借道那裏而已。然而就在借宿於村民家裏的當晚,發生了怪事,他所帶在身邊的傀俑,在半夜裏忽然違背他的命令,自己行動起來,去到了那位村民的鄰居家裏,殺死了他的鄰居,然後逃跑了。偃師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追蹤到傀俑並且製服了傀俑。他發現,傀俑的身上多了一樣東西,那是一個簡直像頑童隨手敲打成的很難看的鐵盒。你再來猜一猜,能猜到這當中發生了什麼事麼?”

何利生思索了一陣子:“我想,那個被殺死的鄰居,就是當年偷走了鐵塊的煉火佐赤的徒弟,而那個難看的鐵盒,就是由鐵塊打造成的,裏麵依然保留著盲一空的靈魂。也就是說,那一群辰月研究了那麼久,卻沒有想到,盲一空的靈魂能夠影響到傀俑。”

“沒錯,這也是十年之後,人們終於發現了這個帶有盲一空靈魂的鐵塊的用途。”安學武說,“盡管還不明白為什麼會把它打造成鐵盒的形狀,或許是為了外觀上不引人懷疑,也有可能是那個徒弟發現中空的形狀最適合發揮出盲一空的力量,但可以肯定一點,盲一空能夠通過鐵盒去主動感知到傀俑的存在並且控製傀俑。那天晚上,正是偃師帶著傀俑來到隔壁,被他發現了,於是控製住了傀俑的思維,殺死佐赤的徒弟並且試圖借機逃亡。而且,那個傀俑原本隻是個半成品,外觀看上去不錯,自己的智慧很低,必須跟隨在那位偃師的身畔才能聽從著命令去做一些簡單的事情,但在盲一空的操縱下,不但能殺人,還能動作迅捷地逃出數裏地。”

“也就是說,那個被操控的傀俑不僅僅是簡單接收盲一空的命令,還有可能吸收了他的一些智慧。”何利生說,“那樣的話,辰月的偃師們可就如獲至寶了。”

“沒錯,那個鐵盒後來就成為了辰月教的一件重要的寶物,在辰月偃師們那裏一代代傳下去。隻可惜,在此後的兩百多年裏,這樣的研究一直都陷入僵局,無論辰月們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主動幹擾盲一空的靈魂,也沒有辦法主動借用盲一空的精神力去提升傀俑的智慧。相反的,倒是盲一空十分不安分,兩百餘年間屢次想辦法挾持傀俑逃亡,加在一起死傷的偃師不下二十位。所以到了最後,大約是距今六七十年前的一位辰月教主下令,鐵盒不能再留在偃師們的手中,今後必須交給秘術高深的秘術師保管,直到出現足夠掌控鐵盒的偃師為止。而我所知道的最後一位掌管鐵盒的辰月秘術師,是二十年前的印皓。在印皓死後,再也沒有人知道那個鐵盒的下落,直到最近。因此,可以說,這個鐵盒的誕生,其實是我們天羅的錯。”

雲湛躲在暗道裏聽到了此處,一麵感歎著蒼銀之月所帶來的這一連串的事件,一麵也終於可以把先前發生的種種事件串聯在一起了。他早就從英途那裏聽說了天驅和辰月的偃師是如何人才凋敝,此刻就可以推斷出,那個鐵盒自始至終都沒能夠交付到足夠有實力的辰月偃師手裏,因而一直在秘術師們手中交割,到十七年的那個時間點,放在了辰月教最強的秘術師印皓手中。而盡管過程還不清楚,但印皓死後,鐵盒落入了那位極有可能就是姬映蓮的真正強大的偃師手中,而該偃師帶著鐵盒又回到了最初辰月發現它的地方,隱居了十七年,直到耗盡心力老死為止。而在這位偃師去世後,鐵盒先是被鎮上偷雞摸狗的年輕人據為己有,卻又因此招來殺身之禍,最終鐵盒被雲湛的養父風靖源帶走。